天幕,南山,天佑寺。
诸峰连绵,巍峨重岩,佛禅钟声,深沉悠远,因是响午时分,寺内并无多少香客膜拜,只多了些打坐的和尚,佛号声声,法乐阵阵。
天佑寺,乃天幕第一处,且唯一被历来皇室膜拜的寺庙,特立南山翠柳,绿树环抱,花草簇拥,是少有满山满院满寺,皆被自然之『色』,围绕的佛门圣地。
香烟缭绕,佛法禅堂,一仙风道骨,胡须苍白的和尚,盘坐于众布衣小僧前,双手自膝间交握,转着佛珠,闭目浅听。木鱼潺潺萦绕,众小僧虔诚专注,朗声低诵,却忽而,一直闭目仿若圆寂的道骨和尚,手下一顿,攸的朗声开口道:
“一切众生,『性』清净,从本无生,无可灭,即此身,心是幻生,幻化之中无罪福”
顿了顿,依旧闭目,手中佛珠,旋转更快了几分,面上毫无起伏波澜,心中却是微叹一声:
“了缘,今日禅法精髓,佛祖未到,让徒儿们,都散了吧,两个时辰内,莫要让任何人靠近佛堂,为师要细细研磨佛祖之意”
“是,师父”
人影稀落,僧人们两手相贴,虔诚有序的离开,大开的佛门,清风花香,梵音菩提,迎风裹着暖日,徐徐而入。
待一切归于宁静,那和尚转着佛珠,面上渐渐泛起一丝笑意,忽而对着空气,缓缓开口:
“二位施主,既来之,则安之,请现身吧,老衲,已恭候多时了”
佛法森严,救心浮屠,世人虔诚追随,香火连绵。
然,与佛,沐『药』儿却是心之所避,说不上喜,亦谈不上恨,前世,她受尽磨难,熬不下去时,曾学人拜佛,诚心礼拜,连跪三个寒冬腊月。
不求大富大贵,不求安庆喜乐,只愿能温饱,能安寝!
破履烂衫,三日不眠,她自认比别人虔诚,零星碎愿,浅薄所求,她自认所求不多。
可救人浮屠的佛,依旧抛弃了她,锦衣更华服,荣华更富贵,喜庆更安乐,平步直青云......
一个佛堂下,一个佛祖前,一个蒲团边,她眼睁睁看着旁人,一个接一个的还愿叩首,添香修庙,她却还苦苦等着佛前供桌上,那个白花花的馒头。
彼时,哪怕有人施舍给她一个馒头,她便有力气,带着凌儿逃出去!
佛堂内,慕容墨月抱着沐『药』儿,自屋顶翩翩而至,推门而入,风掠拂面,了生捏住佛珠,眼皮微动,睿智明亮的慧眼,携着光影浮动,缓缓移至门前。
墨发相缠,衣袂相绕,脉脉清浅,当真若传言般,一对璧人谪仙,了生心中,徒升一丝感慨,微微松了口气。
然,当目光略过那怀中女子的一双琉璃星眸时,忽的一怔,继而张了张嘴,却是无言,只手中的佛珠,又被他转的愈发快了些。
怨生不怨,不怨却怨,这孩子,终究是恨上了啊!
佛香缭绕间,堂内无椅凳,慕容墨月抱着沐『药』儿,寻了处蒲团坐下,小小一圆形软垫,本就只打坐礼佛而用。
此时,虽只慕容墨月一人坐在上面,但怀中又抱着沐『药』儿,远远瞧去,略显滑稽。
沐『药』儿掩下眉睫,本欲推开他,但星眸四转,见周围除了身下蒲团,并未其他落坐之处,身边之人,又是一热源,索『性』朝他怀中拱了拱,并无半点推脱之意。
慕容墨月见此,喜上眉梢,察觉她身子自一品香后,便愈发冰凉,遂,他已在来前,输了内力给她,此时见她许是因寒冷朝自己怀中使劲钻了钻。
慕容墨月欢喜之余,又徒增担忧,凤眸一眯,忽想起了生的话来,伸手将沐『药』儿的斗篷裹紧,抬眸朝前瞧去,些许尊敬诧异:
“了生大师的意思是,您知我二人要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了生转着佛珠,眼明清净,禅意佛身,掠向慕容墨月狐疑慎重的眉心,摇了摇头,缓缓笑道:
“万物化为生,多己多绕,佛曰,可说,可不说,且”
顿了顿,充满睿智的眼眸,忽而悠悠看向他怀中的沐『药』儿,若有所指道:
“璃王今日来此,应是因怀中女施主,此时艳阳当日,你我单衣单衫,这位女施主,娘却棉衣加身尤受寒气侵蚀,心事重重,阿弥陀佛”
长长一叹,笑声缓缓:“璃王自入门,便未于求救,女施主又郁『色』多于病痛,老衲若所料不错,二位今日来,对事不是病,对心不问由,璃王殿下,是也不是?”
慕容墨月拂开沐『药』儿额前青丝,沉声道:“了生大师乃得道高僧,所言必不会错,今日无理叨扰,若惹大师不快,还请大师莫要怪罪”
“阿弥陀佛”
了生笑着念了句佛经,慈眉善目道:“殿下多虑,我佛慈悲,众生诚然,二位有事要问,老衲尽心便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佛香梵文,‘佛’字醒目,禅禅佛意中,沐『药』儿拽了拽慕容墨月的衣袖,阻断了他要说的话,抿了抿唇,星眸渐起阴鹜,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