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上的凌鹭并不知晓此时屏障后的卫清忧对自己的崇拜之心,只是自顾自将这个甘愿当出头鸟的礼部尚书裴蔺把玩在股掌中。
眼见裴蔺一瞬间便没了战斗力,如同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小狗一般臣服在自己脚下。
凌鹭嘴角便不由自主往上扬了扬。
但他面上却并不曾显露出来,怕被那群心怀鬼胎的臣子瞧出端倪。
裴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着,他脑门淌着汗,忍不住就向坐在一旁悠哉喝水的李明元投去求助的目光。
李明元自然感受到了,此时,他杯中的水已喝尽,他也就放下杯子顺势站了起来。
“咳咳……”李明元虚咳一声,“启奏皇上,老臣有话要说。”
凌鹭眯了眯眼睛,很好,老狐狸终于要出手了。
他抬了抬眼,“李爱卿有何事启奏?”
李明元不卑不亢,缓缓说道:“臣要奏的事端,与礼部尚书裴蔺裴大人所言一致。”
“嗯?!”凌鹭发出一声鼻音,以示警告。
然而李明元怎会惧怕,他摸了摸胡子,继续说道:“皇上莫恼,且听臣奏来。”
“好,那朕便听爱卿一言。”凌鹭将身子微微向后靠去。
李明元说:“皇上,裴蔺裴大人的话可能欠妥,但却是真的为了社稷着想,古来今往,总说成家立业,成家在前,立业在后,而用在这里也是妥当,试问皇上若未曾稳定后宫,那又如何能稳定社稷呢?而立后娶妃也并非是我等臣子逼迫皇上,这本来就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充盈后宫是为了延绵子嗣,繁衍后代,以保我苍幽千秋万代,永世流传,皇上,臣等一片苦心,皆是忠于社稷,忠于君王啊!还望皇上莫要恼怒,快些订下良辰吉日吧!”
说罢,他老泪纵横,一副忠君爱国之相。
可凌鹭却是冷笑一声,这个倚老卖老的李明元,总有这么多道理来胡言。
见李明元一跪下,那些原本害怕圣威的臣子也就壮了壮胆,跟着扑通扑通跪倒一片。
一瞬间,启祥殿死一般的沉寂。
恭亲王玩味地看着这一场好戏,又瞧了瞧上头的凌鹭。
他倒要看看这个刚登位的小皇帝,如何摆平这群咄咄逼人的臣子。
然而大殿上,还有一人未跪,便是卫傅。
卫傅好似没听到他们的话一般,他仍旧一双眼眸盯着凌鹭,他的背影似风中的大树一般坚定。
李明元跪在地上,抬眼一瞧,不禁对卫傅恨得牙痒痒。
这个不知抬举的东西,不早早投靠自己,却非要依仗皇帝,要知道,世上最不可信的便是皇恩,所谓伴君如伴虎,好时自然捧你上天,坏时也能顷刻拉你落地。
他倒要看看这个卫傅依靠圣上宠爱能如此坚定到几时?!
而礼部尚书裴蔺见皇帝迟迟不发话,又看了看前头的李明元,他咬了咬牙,又冒险开口道:“皇上,前段时间,臣与钦天监沟通得知,这几日天象也有所暗示,皇上自登基以来,迟迟不肯立后娶妃,而天际忽而出现凤星,这也是上苍的指引啊皇上!”
拿出天象来压人,还就不信皇帝不就范?
然而这些人算盘敲得响亮,却不知道凌鹭也是在等待他们的话。
虽然平日里凌鹭厌恶极了他们的嘴巴,但今日,他却听着这些人的咄咄相逼十分顺耳。
若不是他们将种种好处都铺开来,又逼着自己立后娶妃。
凌鹭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将卫清忧领出来呢!
凌鹭假装十分纠结,而后重重叹了一口气,一副无奈至极的模样。
“好吧,好吧。”皇帝的语气颇为无可奈何,“既然众位爱卿都如此说了,且李明元李爱卿更是据理力争,一心忠君为国,而裴爱卿又提示是天象的旨意,那朕……那朕就……唉,就答应你们吧,择日,朕便立后!”
李明元以为自己计谋得逞,他的眉毛和胡须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他携着身后许多臣子一同谢恩。
“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亲王一听,不禁摇了摇头。
他还以为这个小皇帝会拿出什么厉害的话又堵回去呢,结果却这么快妥协了,实在令人失望至极,原来是他高估新皇了,也是,登基不久尚无势力,又如何敢与李明元这等老贼抗衡?
而坐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海王爷就更加恼怒了。
他隐于袖下的拳头握紧得青筋根根暴跳。
此等懦弱之辈,任由朝臣拿捏,竟敢趁人之危,坐上龙座,简直欺人太甚!这种人,如何和他效忠的主子凌隐五殿下相提并论?!简直是奇耻大辱,待有朝一日,他定要亲手拉此等小儿下马!
凌鹭摆了摆手,对裴蔺说道:“裴爱卿起身吧,方才是朕错怪你的一片忠心了,你能及时与钦天监沟通,察觉到凤星所在,实在有功,快起快起。”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其他卿家也莫要再跪着了,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