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淑宫寝殿,皇后何梦如懒洋洋的倚在美人塌上,涂满丹蔻的柔荑,慢慢的将一张信笺收在塌间的暗格里,原本一筹莫展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志在必得的笑容。 她立即唤婢女替她沏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又抱来她心爱的波斯猫。品茗逗猫,怡然自得。 半晌,殿外守门的宫女来报:“太子殿下到了。” 何梦如被她打扰了雅兴,正要发火。幸而听她说的是郁文基到了,便瞬间化愤怒为欢喜,忙道:“快请。” 那宫女应了一声,却见郁文基已然走进殿中,便想趁机识趣的退下。但何梦如哪肯如此便宜了她。 她凤目一凛,便狠狠的对那宫女喝道:“你这贱婢!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怠慢太子殿下!” 那宫女一听,浑身一抖,不由自主的跌跪在地,又爬到何梦如跟前,一个劲儿的叩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何梦如冷哼一声,满是嫌恶的撇了撇嘴。 郁文基见状,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他微微侧目,见何梦如杯中茶水过半,心下一动。便换上一副笑意盈盈的面孔,走到何梦如身边替她斟满了一杯茶,才缓缓道:“母后叫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何梦如闻言,想起方才信笺上的内容,这才觉得正事要紧,便又埋怨起那个不懂规矩的宫女来。 她不耐烦的踹了那跪在眼前的宫女一脚,厌恶道:“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 那宫女得了令,如释重负,连忙用力的朝何梦如磕了几个头,又感激的看了看郁文基,才匆匆退下了。 何梦如不满的睨了郁文基一眼,抱怨道:“你来母后寝殿,直接进来便是。这贱婢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还跑来通报,巴不得碍本宫的眼似的。” 郁文基莞尔一笑,宽慰道:“母后心软,体恤儿臣,可儿臣也不能少了礼数。” 他凤目一转,又道:“母后何必与这些下人至气,若是看不惯这些伺候的丫头,儿臣一会儿便叫内务府给母后换些新进宫的伶俐丫头过来,如何?” 何梦如听到他这番体己的话,难免心有动容。但她却嘴硬道:“你以为母后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倒是怜香惜玉惯了!那小贱婢跟你眉来眼去的,你当母后没看见?” 郁文基被她识破,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何梦如人到中年,脾气越发古怪易怒,动不动就责罚打骂下人。搞的在椒淑宫任职的太监宫女人人自危。 何梦如见他默不吭声,也不再挖苦讽刺他。想起叫他来椒淑宫的目的,便禀退了随身侍候的太监宫女。 待寝殿内只剩她与郁文基二人,才重新抽出塌间的暗格,取出先前的信笺,递给郁文基:“你且看这个。” 郁文基略一抬眸,却并不去接那信笺。只越过何梦如的手,端起刚才给她倒的那杯茶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才淡淡的说道:“儿臣懒,母后跟儿臣说说就行了。” “你呀!”何梦如无奈的嗔道,“老是这个样子!也罢,母后就告诉你吧。昨夜,你父皇与那摘星阁妖女在御书房卜卦……” “卜卦怎么了?”郁文基不落痕迹的挑了挑眉,打断道,“这事,母后不是今儿午膳时已经告诉过儿臣了吗?” “你听母后把话说完!”何梦如还没讲到关键的地方便被他插嘴,不由得一阵恼怒。她这儿子向来对她任何事情都不上心,每次都是她在操心局势,谋划策略。 她都这把年纪了,算计了这么多年,着实觉得心累。可惜她的两个骨肉都不争气,一个漠不关心,坐享其成;一个刁蛮任性,不知险恶。 何梦如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乏力的说道:“你听母后说,午膳时母后与你说过庄梦蝶那卦象,看起来很是奇怪,想必其中必有问题。母后虽不懂这玄门之道,不过……” 她眸光一闪,捏紧了手中的信笺,继续说道:“不过母后的师兄,倒是对这奇门术数颇有研究。他早年曾潜入摘星阁密室,见过一些摘星阁独门卦象的解卦之法。母后已与师兄通信,他即日便启程回京相助……” 郁文基见她义正言辞,神色间满是胸有成竹,不禁暗觉不妙。那庄梦蝶不过一个江湖女子,即便她在那卦象上动了什么手脚,也只是为了讨父皇高兴罢了。 父皇最多给她赏赐一些金银玉器,总不可能在后宫给她一个份位。难道母后是怕父皇欣赏了庄梦蝶之后,便会更加倾向于她背后的人? 未雨绸缪是不错,但他却不喜欢先下手为强。 对他而言,对于那些他不想当作敌人的敌人,他只需要做到防守就可以了。 郁文基迟疑片刻,故作忧心的道:“母后,儿臣觉得即使现在发现那卦象有诡,也无济于事。毕竟父皇昨日得了那卦,甚是欣喜。今日若纠此不放,反倒惹得父皇不快。” 何梦如耐心听他说完,却不苟同:“母后何尝不知你父皇满意那卦,况且母后也并不关心那卦的结果。母后只是……” 她顿了顿,殷红的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母后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天赐的良机。” 天赐的良机?郁文基皱了皱眉,难道母后要借此施计?他忽然恍然大悟,他的母后历来都是一个锱铢必较,步步为营的人。 但凡她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便会立即率先行动,抢占先机。哪怕这次的卜卦之事不过是一件小事,但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她定然自认为能以此揪出庄梦蝶的把柄,重创郁文运和郁文睿两兄弟,才会借机行事。 郁文基心知郁文运和郁文睿已今非昔比,就连那四王爷郁文昊也羽翼渐丰。 他不确定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