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文运刚从琼华厅出来不久,便看见温芸带着喜珠从百花楼姑娘休息的小院方向走来,他迟疑了一下,终是主动走上前去。 “厉夫人!”郁文运手持象牙骨制的折扇,一袭藕色缎袍被和煦的微风吹起衣袂轻漾,脸上挂着的谦逊笑容使他整个人显得彬彬有礼,当真称得上是风度翩翩的俊美公子。 “本王不知厉夫人光临鄙店,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温芸礼貌的笑了笑,却是不卑不亢的道:“二王爷说笑了,妾身听闻百花楼的菜名扬东绥,此番前来不过是想见识一二罢了。二王爷无须如此客气。” “那不知厉夫人觉得我百花楼的菜品如何?”先前凤姑已经将潘思巧邀温芸在她小院用餐的事告知了郁文运,但郁文运却故作不知的如此问道。 “不巧,王爷百花楼的主厨潘姑娘今日并未掌勺。”温芸提起潘思巧,清冷的面色也稍微柔和了一些。 “不过妾身却在她小院里用过午膳,家常小炒都能做的那般鲜美可口,诱人食欲。真想不到潘姑娘年纪轻轻,容貌气质不凡,竟然连厨艺也这般了得。” 郁文运见她对潘思巧称赞有加,忽然心生一计,何不借潘思巧收买温芸,拉拢厉洪泰。 “不若待五日后厉将军回京,本王和三弟亲自做东,酉时在百花楼设宴恭候二位,只当是为厉将军接风洗尘。” 他想了想,怕温芸推辞,便又补充道,“届时本王定叫潘思巧好好准备一番。” 温芸听他提及潘思巧,心生动容。这潘思巧眉眼间和她早年遭歹人迫害,命丧黄泉的亲生女儿太像了。 尤其是潘思巧笑着与她谈天说地,互诉衷肠的样子……潘思巧的出现几乎抚慰了她多年来痛失爱女,愈渐苍老孤独的内心。 这两次接触下来,她觉得自己打心里喜欢和潘思巧在一起,更希望潘思巧能留在身边陪着她。于是温芸自私的想,让老爷见见潘思巧也好。 “那便先谢过二王爷和三王爷的款待了。妾身回去后自会禀告夫君。” 温芸朝郁文运欠身行了一礼,算是答应了他的邀约。又彼此客气的交谈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才离开了百花楼。 待温芸走后,郁文运却折返回了琼华厅。他决定按兵不动,暂且不再去找潘思巧,以免打草惊蛇。眼下不如先利用温芸对潘思巧的在意,与厉洪泰攀上关系,之后再慢慢探究潘思巧来他百花楼是何目的。 …… 睿王府书房,四面放着精雕细琢的镂空木质书架,一层一格,贮书藏画,安置笔砚,供设花瓶。书房两侧的墙上各悬挂着一把琴和一把剑,炉鼎中淡淡燃烧着的檀香化作袅袅轻烟萦绕整个房间。 书房两头的摆设,除了一展宽阔悠长的书桌,还有一张朱红漆雕的小塌。郁文睿懒洋洋的倚在塌间,塌上小桌的棋盘间布着一局未下完的残棋,他一手举着一枚白子,一手握着一本棋书,似悬而未决般没有下手落棋。 他白皙光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因神情专注而透露出清晰可辨的冷俊,明亮深邃的眼眸在此刻散发出一种独一无二的魅力。 半晌,浅浪来报。 “王爷,属下已将那日把潘思巧姑娘卖到百花楼的几个贩子捉住。现处置在地牢待审。” 郁文睿闻言,终于把那枚举棋不定的白子落在了棋盘一处。顺手将棋书扔在榻上,便起身往地牢去了。 …… 潘思巧在小院陪温芸吃过午饭不久,喜珠就买好药找到了百花楼。潘思巧又和温芸聊了好些话,才送她出了小院。 现下潘思巧一个人在院子里继续研究着皇室寿宴的菜式名目,却终究是纸上谈兵,觉得了无趣味。于是,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东绥集市逛逛,或许能见得什么新鲜的食材,启发自己创新的灵感。 自从上次晚上独自出去差点遇险,潘思巧便不敢在夜里出门了。这会儿虽然是白天,她却仍唤了碧玉陪她。 时至初春,潘思巧身着孔雀罗精心裁制的粉色百褶长裙,外披一件轻盈透明的素色纱衣,薄肩微露如削成,纤腰盈盈如约素,皎白香肌如凝脂,檀口呼气如幽兰。 那精致的小脸略施粉黛,真可谓是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这虽是潘思巧第一次女装出市,然她所经之处,男女老少皆朝她投去了艳羡赞赏的目光。 潘思巧一边在集市上毫无目的地闲逛着,一边却叫碧玉大大小小置办了好些食材。路人只当她是富贵人家的娇小姐,带着小丫鬟出门买菜体验生活来的。 碧玉看了看潘思巧带出门的几个采购用的大布兜,里面已经各装了一大堆瓜果蔬菜,鸡鸭鱼肉,几乎都要塞不下了,潘思巧却还在东看西瞧,丝毫没有停下购买的念想。 不禁埋怨似的嘟囔道:“小姐,你要买什么菜,直接列个单子叫厨房下人来买不就是了嘛!干什么还亲自来呀!这么多菜咱们哪儿拿得动啊!” “你这便不懂了吧!做菜要好吃,材料是关键!蔬菜新鲜与否,肉质细腻与否,水果清甜与否,外行人是看不出来的!……” 潘思巧给碧玉解释了几句,又嫌自己说得太复杂,怕她一个小丫鬟听不懂,便又说道:“哎呀,其中细节说了你也不知道,以后慢慢再教你啦!” 最后,潘思巧发现今天出这趟门竟花去了自己大半个月的工钱,当然收获也颇多,这满满当当的几大布兜食材……估计也够她慢慢尝试做上百道菜的了。便叫碧玉回百花楼替她传几个小厮过来提菜。 …… 无字楼顶层的雅座,一位身穿枣红色锦缎长袍,身材颀长的公子坐在窗边,他一头乌黑的青丝并未束起,额前些许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