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整天在家里睡大觉,青藤园的考试怎么办?虽说是替胖子去考,但是你也要考上才对。” 刚刚从那地狱般的两座雪山逃离出没多久,宁独恨不得睡上一年,此时被胡然吵了起来,有气无力地喊道:“别吵了,别吵了,这就起了……这就……” “少爷,我今天去买东西的时候碰见了一个人,买了一份密卷,你快起来看看,没准就是今年的考题。少爷,你快起来啊!” “好好好,起来了!” 被胡然拽了起来,宁独刚坐到书房的椅子,就瘫软了过去,披头散发的,还是不肯睁开眼。 胡然有些气恼,扬手想要打少爷,觉得不妥又收了回来。看到那扬起的手,宁独突然醒了过来,精神立时抖擞。 “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宁独瞧了瞧胡然,才知道是虚惊一场,摇了摇脑袋,将曾经无比悲惨的记忆忘却,说道:“没什么没什么。”要是在以前他敢睡懒觉,下场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少爷,那人说是他叔叔在青藤园里当杂务,无意间捡到了这份密题,也不晓得重不重要,只是看着材质说是上好的,所以就拿出来卖了。叫我千万不要声张,要不然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宁独瞧了两眼那试题,笑着说道:“这还不如《我娘亲与青藤园园长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我与青藤园园长女儿的似水年华》、还有那《消失的青藤园女子学院》更有用些。”这样低等的骗术实在是显而易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 胡然疑惑地瞧了瞧那份用丝绸做的密卷,慢慢相信了少爷的话,悲伤地说道:“可惜了了,三十两银子,能去好多次陈糖记。” “三十两?你可真是败……火清凉的好胡然!行行行,你赶紧去找你中意的晚饭去吧。” “那……行吧。少爷,你可别再睡了。我今天出去打听了,考四大学府比胖子说的难多了。首先你得有真才实学,最低也得是乡里的一等秀才。再次,你还得有那个什么举荐信,光是这一封信就需要花费数万两银子,还不一定有效。那偏远地区的,还得跋山涉水,三个月前就往天都里赶。你想想啊,肯吃这种苦的人,肚子里肯定有些墨水。十万人,里面才选四百人啊……” “你不饿吗?”宁独十分疑惑地问道。 “饿。” “那你能去买饭吗?” “哦。” 吃过从迎福楼带回来的四碟菜,宁独跟胡然今天不想出去走了,便坐在庭院里。 “少爷,你能考上吗?” “废话。” “明天我去天都后的‘国安寺’给你烧香去。” “我又没死,烧什么香?现在不花钱烧的香灵验吗?花了钱的香灵验吗?还不如烧两根木头。” “少爷,你怎么说什么都有道理?” “你倒不是应该想我为什么这么有道理,而是应该多想想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没道理。” 胡然却一笑,说道:“既然少爷有道理了,那我就没道理好了,要那么多道理干什么,又不能当糖吃。” 宁独伸了伸懒腰,向着天上的薄云望去,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自语道:“好几天都没干那事了,手好痒啊!” “少爷,你要干什么?” 暗自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句,宁独笑道:“没什么。”等了片刻,他又忍不住说了出来。“待会儿,去买纸笔回来。” “记着了。”胡然继续磕着瓜子,说道:“少爷,你早些歇息,明天就要考试了。” “嗯,好。” —— 三千铁羽军从城北的大营中调集过来,牢牢地控制住了以朝明坊为主的十八条街道。明天将有几十万人涌入到这几条街道中来,若是无人维护秩序,这里将水泄不通。 未来几天内,就算是平民百姓,也都会将目光暂时投放到这场考试中。这样的壮观景象,与春闱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夜有许多人彻夜未眠,秉烛夜读者数不胜数,辗转反侧者也不在少数,求神问鬼者亦不缺,都在等待着黎明的来临。 在今夜之中,也有一个消息悄然蔓延。 庞旧山拿整个煊赫门跟潘云起的一文钱赌自己能否考入青藤园! 历年来关于考试之赌的数不胜数,如此怪异的赌局却是闻所未闻,这可比动辄百万两的赌局有意思的多。 溢彩堂的深院里,潘云起的一大家子正围桌吃饭。 三姨娘给潘云起盛了一碗“雪花羹”,笑盈盈地说道:“云起,听说你跟煊赫门的胖子打了个赌?” 潘云起埋头吃饭,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来,吃碗羹。” 正值壮年的潘移石哼了一声,说道:“还不谢过你的三姨娘。” 潘云起仍不敢抬头,说道:“谢过三姨娘。” “哎呀哎呀,一家人和和气气吃顿饭,你怎么老是板着个脸?”二姨娘娇声说道。 “就是啊!”五姨娘也拖着长音说着,瞥了潘云起一眼,说着,“云起这孩子可是跟那庞胖子打了个必胜的赌,那个胖子能考上什么青藤园?” “就算考上了又能怎样,我们也只是输一文钱而已!而那庞胖子可是要输整个煊赫门啊!” 五个姨娘都笑的前仰后合,觉得那庞胖子是个十足的傻子。 潘移石愤怒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子走开了。 五位姨娘相互打了个眼色,说道:“云起啊,姨娘给你绣了件衣服,等吃完了饭你就来瞧瞧。” …… 此时的煊赫门早已经熄了灯,唯有大院深处的一处书房里还亮着孤灯。 高大却稍微有些驼背的庞知行正在看着最新的账目,细细审阅确认无误过后,他合上账本,轻闭上眼睛,唤道:“旧山。” “父亲。”庞旧山立在桌前,微微低首,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