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府城, 近来林昭然可谓是意气风发。
先是碍眼的人离开了侯府了, 接着便是她被皇上下旨封为乡君一事, 这让她在太原府里出尽了风头, 近来她娘又告诉她, 似乎谢家的长辈们对于她与谢洲的婚事松口了,态度渐渐明朗。
她近来更是各种宴会争相邀请的对象, 但她学聪明了, 很多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她都不再自作主张, 而是拿去请教老夫人。一来能展示她的乖巧与好学, 二来能增加祖孙二人的感情。
这事也不例外, 和她商量之后, 林昭然只挑了一些份量重的宴会参加,其余的一概推掉。
这天,她出来取在金福楼打的一套头面, 顺便逛一逛散散心。
在朝金福楼大门走的时候, 看到了一道有些眼熟的北影,尚未待她仔细分辨,那道人影带着随从拐个转角就没入了人群中。
“四小姐, 你在看什么?”林昭然看得太专心,点墨连唤了几声,并且还顺着她视线看过去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自打林蔚然出了侯府, 南阳侯府开了祠堂, 将族谱中林蔚然的名字划去, 添上林昭然的名字。姑娘这边的齿序重新排过, 林昭然现在排在第四,后面的依次往上挪一位。
林昭然收回视线,摇摇头,“没什么,刚才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或许是我看错了吧?”
或许她真的看错了,宫藏怎么会出现在太原府?而且还出入珠宝楼,想想都觉得不可能。要知道他在上一世可是连夫人都没娶的人哪。
对于宫令箴,林昭然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思。
纵然谢洲在中年后能与之相提并论,那也是中年之后的事了。二十多年兢兢业业,步步为营,才最终被世人勉强认可可以成为宫令箴的对手之一。
而宫令箴呢,制霸官场将近二十年,于三十而立之际,位列三公,可以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可惜她当年只活到了三十五,也不知道宫令箴最终是不是立于巅顶,俯仰一世。
可惜这样一个男人,多少女子前扑后继欲嫁与他,而他偏偏上辈子三十多年近四十都未娶妻。
丞相夫人的尊荣,竟无一女子可享!
他就如陡峭雪上的雪莲明珠,夺目又高冷。如果今世与上一世一样,无人可采摘,倒也罢了,大家都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可是林昭然竟然发现林蔚然有可能染指了他,即使这个可能性微乎极微,她都无法接受。连她这样身怀大机遇都不敢肖想的人,林蔚然怎么敢?
至于宫令箴对她暗生情愫,林昭然嗤笑,她配吗?
林蔚然这样的出身,就只能配戴良那样的男人,不,即使配戴良都是高攀!林则然当年就是这么和她说的。
所以别怪她使计,她只是让林蔚然回到属于她的命运轨道上,不要肖想任何不属于她的东西!
还有对戴良所做的,她不过是略施小惩,阻了阻他的前程而已。比起当年戴家母子对她做的,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不要说什么这一世那些事都没有发生,她不该这样做。戴家曾那样对她,难道她受过的苦就白受吗?
她对戴家已经够好的了,还送给他们一个好媳妇!
还有林则然,这一世她倒要看看,同样是他的妹妹,同样是嫁入戴家,发现林蔚然受委屈时,他会怎么做!
想起这些人这些事,林昭然没什么逛的心情了,去金福楼取了头饰便打道回府。
枣林村,林家
“咱们家要烧炭卖?”林则然话尾音量略高,似乎带着某种不可置信。
林大哥点头,其余人没说话。
林则然的视线在林家人身上转了一圈,从林父林母开始,最终落到林蔚然身上,不用说,这主意一定是他这妹妹出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然后问道,“烧出来的是什么样的炭?”
他没问她是从哪知道怎么烧炭的,而是直问核心,如果烧出来的炭是一等精炭二等精炭之类的,那试都不用试了,因为他们护不住!反而有可能招来横祸!
面对林则然的问话,林蔚然丝毫不杵,她自然知道他在担忧什么。
通过这些日子收集到的资料,林蔚然对这时候的炭也有了初步的了解,而非之前粗浅的,只以为就是一个烤火的东西。
这个时代,炭真的太重要了,竟是可以与碌米、绢帛相提并论的物资。
“是一种新炭,体积不大,形状好,质地细密,耐烧,烟少。”
林蔚然每说一个优点,林则然心就越沉。
炭他在晋阳县学见过不少,他冬天在县学时也用炭,不然的话太冷了根本看不进去书。
因为家境的原因,他多用普通不入等的黑木炭,不过会挑好一些的,不用碎炭,黑木炭烟味大,不时得开窗透气,这样的都要八十文一斤。
偶尔也买上一两斤四等的灰花炭,有同窗来一起读书的时候用。
多数同窗都是用好炭,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