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那人,咋一看以为是绿毛怪,细细看才知是个满脸草包的田舍郎,就这样的人,送来的人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蔡明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要不是为了博一场富贵,他早就被吓跑了。即便如此,他那丢人的外表也让他受尽了奚落。
“你们知道什么?我这伤是长安伯打的。他是怕我家闺女进宫以后受宠,我家到时候比他家富贵,所以才把我打成这样。”
“哈哈哈……”
这话一出哄堂大笑,有人嬉笑着说道:“难道是美如西施,艳比褒姬的美人儿?不然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真的,侯爷被我说破心事,还气愤的说了首诗,然后气急败坏的走了。叫什么来着?有了,十六新娘六十郎,白发苍苍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蔡明这人没读过书,可是记性特别好,整首诗听了一次就全记下来了,当场就大声的念出来。
他的话一说完,全场寂静,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般不学无术,听出诗中的讥笑,有些读书人,当即牵着自家的女子掩面而逃。
杀伤力太大了,若是说什么贪慕虚荣,卖女求官,他们或许就笑笑,可是这首诗讽刺的是当事人,不管谁被选上,这首诗都将伴随着李渊和另外一个主角遗笑后世。
除了没脸没皮的人,一般人真没几个当的起这样的嘲讽。悄悄的,掖庭局的人少了大半,剩下的人,大多是不知情,或者不识字的粗人。
蔡明看着越来越少的人,心中大喜不已,人越少自家闺女机会越大,这是好事啊!
唐毅不理解蔡聪的气愤,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这是正常无比的事情,为什么蔡聪就这么气愤呢?不过他也不敢问,背着小箱子,走在蔡聪后面。
“在想什么呢?”蔡聪举着伞突然停下来问道。
“没什么,小的就是不知道您刚刚为什么那么气愤,把家里的女人送进宫,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蔡聪突然提问,唐毅不假思索的回道。这个问题不但他是这么想的,全大唐几乎都是这么想的,纵观大唐上下,多少人往宫里送女人换取富贵,哪怕被人讥笑也在所不辞。
“唐毅,你也觉得这是好大一场富贵?你家世代书香,你爷爷风骨如松岳,即便到了今时今日我留你在我身边,也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重整家风,你爷爷是有风骨的读书人,所以我希望你丢了这种给他丢脸的想法。”
“侯爷,小的不明白。”唐毅感激的说道,他自己知道,蔡聪会留着他,是因为敬重他爷爷的风骨,不过他这人也机灵,没有小孩子的畏缩,不懂就问。
“你说的没错,全大唐都觉得小女孩嫁给皇家是天大的荣幸,可是却没想过这个女孩要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可以告诉你,那比死好不到哪里去。
做人啊,不能人云亦云,起码得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世人说对的,就都是对的,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世人都错了,只有你是对的呢?众人皆醉我独醒,你要敢有这种想法,不然你最后也只能泯然于众。”
蔡聪看着前方的河水悠悠的说着,他从这个地方来到大唐已经快一年了,对于自己该泯然于众还是痛苦独醒,他是越来越彷徨了。
“侯爷,小的不是很懂,我要怎么做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对的?太自信是不是就成了自负?”
“很好,没有因为我是侯爷就一味奉承,而是秉持着自己的想法,这就是对的。至于自己是不是对的,你就要问自己了,你家侯爷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的。”
蔡聪说完,唐毅一脸的茫然,这些话对他来说太深奥,实在是不懂。
“许杰,那些小舟造的怎么样了?”
许杰本来也是在沉思,听到了蔡聪的话,急忙说道:“已经造出五百艘,现在还在赶造,不过这雨下个没完,木材都没有晒干,只能用火烤,怕到时候会出问题。”
“告诉他们,舟要按时间造好,但是质量也必须保证。出了一点纰漏,到时候不但耽误事,救不了人,连自家兄弟也会搭进去。”
“小的知道,不过我们时间怕是不多了,整个关中雨下个没完,好多地方的堤坝是加高又加高,可是水位一直涨,这么下去,早晚会有支撑不住的时候。”
许杰担忧的说着,他已经把家人带到书院这附近来居住,大水肆虐的时候,关中那些低洼的地方都会变成泽国的。
“不是告诉他们堵不如疏吗?是你们没有说到地方,还是地方不听劝?”蔡聪立刻就不爽了,当年大禹他爹堵啊堵的,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这些人难道就不能以史为镜吗?
“侯爷这次您就错怪了,不是我们没说,也不是地方不听,而是没法疏,河流附近居住着多少人?有多少良田,很多百姓根本就不愿意,或者说不信会发大水,都不愿意搬走。
如果疏导大水,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葬身鱼腹。这些官员现在撑的很辛苦,有些怕死的直接辞官跑了,还有些正直的日夜钉在堤坝上,根本不敢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