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前头竹枝微动,料是那人来了。郑英正了正衣冠,脸上带笑朝那边快速探了过去。
且不说别的,高高在上的宦家小姐自动投怀送抱要邀他至此私会,光这般想着便足叫他兴奋不已。
那边丰钰快速退出竹林。
这事蹊跷得很!
往常宴客不说大张旗鼓,总得隆重布置且知会各房以免冲撞,今儿这宴说是请的各家夫人,她清早去上房请安出来怎不听客氏嘱咐半句?就连她身边的嬷嬷、侍婢们都没听见半点风声?
作甚要将她死死瞒着,临了待客人来了才匆匆指派个小丫头喊她避忌?
思及此,丰钰眸子里霎时蕴满震怒。
客氏往日不论做了什么,一些小的细的不疼不痒的过往她都可一笑了之,婚事议个乱七八糟她仍尽量用不撕破脸的法子勉力一试。如今竟是要毁她!
为了要她听话,乖乖做个被买卖的傀儡,不顾丰府的里子面子,要彻彻底底将她砸向潭底永不翻身。
丰钰立在来时的月洞门前,有一瞬惶然。前面是自家内园,后面是东府院子,距离最近的是大堂嫂孙氏的梨云馆……
丰钰长舒一口气,快速做出抉择。
…………
芦扬亭里,丰媛心不在焉地听诸家夫人们寒暄说话,她本是过来行礼请安的,偏被母亲客氏拘住了不许乱走,叫她在旁帮忙看牌。
丰媛心不在焉地端坐在椅上,眼神飘忽,心早飞去了那边的小竹园。距离母亲吩咐去喊丰钰的小丫头回来复命,已快有一刻多钟了吧?
丰钰至此还未过来请安拜见……
丰媛心跳如鼓,手里绞着帕子,掌心尽是黏黏的汗。
她偷觑客氏,只见自己娘亲笑靥如常,嘴角始终勾着得体的弧度,一面说闲话,一面与太太们打牌,不见半点慌乱。
——母亲这是心有成算。那此时丰钰她……
丰媛垂头,那天晌午在母亲窗下听来的那些话一遍遍涌过脑海。
“……那郑英是个草包,在女色上最是不忌,有根三言两语就说得他意动,说到时定要会一会大姐儿……”
“……只管把人放进来躲在小竹园,叫个人吩咐大姐儿避着大道儿,届时把大姐儿身边的都支去做旁的事,她在老太太屋里,任何人透不进消息去……”
“只待两人一歪缠,奴婢就叫人喊开来,说是见了贼影儿。也不必惊动那边的太太们,暗暗知会东府大太太一声,这事儿自然就有东府出面做主。为保全各房姑娘声名,大姐儿肯不肯都得嫁!这事儿挨不着太太您半点干系,您只陪着太太们摸牌瞧花就是……”
“就算大姐儿哭闹不依,她能怎地?东府能容她碍了一屋子未嫁姑娘的婚事?”
“且得拘着二姑娘……咱们这边万万沾染不得……届时推个一干二净,白得郑家三间铺子,神不知鬼不察,谁想得到太太头上?”
丰媛脸色发白,心神不宁。有些同情丰钰,却又觉得母亲这样做也是情非得已。
这十年她和胞弟丰尧在父母膝下长大,一家人亲昵和气,父母恩爱非常,对他们姊妹疼爱不已。自打大姐丰钰归家,这段日子父亲和母亲已不知吵了多少回架。上次父亲当着她面儿就直斥母亲,连她都替母亲委屈。
这年本该她议亲订婚,内务府的小选不过是个幌子,父亲早已打点好州官,届时报个有疾便可从册中划了名字。偏生遇着大赦,进宫十年的姐姐竟突然归乡。好日子就此被打乱,母亲疲于奔走,家里没一日安宁。
丰媛越想,越觉得母亲这般安排不错。
早早打发了那老姑娘,她爹娘和她自己才能再过从前安心舒畅的日子。
丰媛到底年幼耐不住,眸光频频朝那边望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来了。天啊,作者这智商不够用啊,我再想想,重新理一理这些内宅阴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