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开了,屋子里肯定有人。
何小西刚说了要淘井,现在就有人开门进来。淘井的工具就放在这栋房子里面。这种节骨眼,要说没鬼,大家谁都不相信。
一群人蹑手蹑脚的过去。何小西示意大家分开来,分别从窗户和门缝往里看。
三间房子,没有院墙。是原来一对五保户留下的房子。因为没有近亲属继承,就被族里收回来,作为盛放工具的仓房使用。
这些工具,原来是放在现在村部那几间仓房里的。村部那几间仓房,被陆友盛占用了,才被挪到这里来。
窗户还是老式的,没有镶嵌玻璃。上面糊的纸,早就经年被风吹雨淋,只剩下丝丝拉拉的碎片挂在窗棂上。
几双眼睛耳朵同时贴上去。就听到哗拉一声,什么东西被敲碎的声音。
等大家的眼睛适应屋里的光线以后,才看清楚,蹲在地上举着斧头的,正是六老头家的大儿子。
而他砸着的,正是地上那一堆淘井的工具。
“住手!”几个人大惊失色。一边出言制止,一边推门进去。
突然的声响,让屋里的何兆宽吓得一哆嗦,坐到地上。手里的斧头就脱手砸在脚面子上。
幸好穿的是棉鞋,不然非砍破脚面不可。
即便是穿着棉鞋,阻挡了一部分力道。但是,因为他砸的力道太大,还是把他自己砸得,抱着脚“嗷嗷”直叫。
没有人顾得上搭理他。都蹲下身子,查看那一堆工具被他破坏的怎么样了。
如果工具被损毁的太严重,原本打算明天淘井的计划就只能推后。越往后天气越来越冷,越往后推,淘井的难度就越大。
何小西翻看着那堆竹管,损毁的并不是太严重。估计是他们来的早,发现的及时,被破坏的很少。只有一根,是粉碎性的破碎。
“再喊几个人过来,把这些抱我娘家去,剩下的人跟我走,去六爷家问问,他们家就是这样的家教吗?”何小西让大家分头行动。
“这些纸也一并抱过去,让我干娘他们打上浆糊先干着。”
竹筒上糊上纸防止漏气。糊好以后,就要拿风箱测试一下,看看能不能通风。本身这些竹筒上就有历年来糊的纸,用完以后也不用刮掉。
所以,漏风的地方很少。稍微查缺补漏就行。
也是因为上头有原本留下的厚厚的几层纸,何兆宽敲着费劲,破坏的竹筒不多。
趁别人不注意,何小西拉住何涯的儿子:“小哲,去我家告诉副村长,有人把淘井的竹管给砸碎了,让他去何六爷家,
悄悄过去,别让人看到,别跟别人说。”
“嗯,姑姑我知道了,不给别人说,”犹豫了一下,又说:“姑姑,我不是小哲,我是小猛。”
何小西才想起来,这时候的小哲还没有上学。所以没有学名,大家还是叫小名。“知道了小猛,长大了就叫小哲了。”
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这孩子长大了也是个人才。带着一帮人走出山村,进城承揽工程。如今就能看出些聪明伶俐劲了。
大家押着何兆宽,闹哄哄的往何六爷家走去。做坏事被逮到现行,用本地话说就是偷牛逮到拔橛的。
本地人养牛,会把牛牵出去让牛自己吃草。怕牛跑丢,会用根绳拴住牛。绳子的一端拴在牛鼻子上,另一端就用一个棍插在地上。
插在地上的这根棍,本地话就叫橛子。偷牛的人正把橛子拔下来,就是形容抓到现行。抓到现行的,是没有法辩驳的。
古语有云,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乡村也有乡村的禁忌,就是不能靠近别人放在野外的牲口。
所以一路上何兆宽都低着头,呈认罪状保持沉默。
一路走过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或许是往日里,何六爷的积威太深。一路上没有一个人,敢出手对何兆宽打骂。
若是相同的情况发生在其他人身上,这会早就被打成猪头了。何小西慢慢的走着,在人群里找摸能对何兆宽动手的第一人。
人们都有着从众心理。只要有一个人动手,起到示范引导作用。其他人本着法不责众的想法,也会跟着动手。
墙倒众人推,鼓破众人擂。只要有一次敢对何六爷家动了手,以后何六爷家身上的光环就消失了。
村民就会知道,何六爷家也没什么了不得,也是能动手打的。脱毛的凤凰不如鸡。他就跟普通村民一样了,没什么可趾高气昂的。
若是何大毛在此,让何大毛做这种事最好。可是何大毛也不在这。
找了半天,只在人群里看到何滨。他正犹豫不决的看着何兆宽。拿不定主意的眨巴着眼睛,为难的挠着自己的大脑壳。
受到何小西眼神的鼓励,终于拿定主意走上去,照着何兆宽的后臀就给了一脚。把何兆宽踹的,扑到前头人的背上。
他这一脚带着新仇旧恨。
前头何六爷的外甥孙子李恶应,把何凤英给糟蹋了。他们家知道真相也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