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混到这个地步了?
混到这个地步了?
这个地步了?
阵阵回音反复激荡在江月的脑海里,一瞬间,她听见自己的脑神经神“咔嚓”一声短路了。
她懵了,真的懵了。哪怕是以她王牌特种兵加情报精英的沉稳气度、反应能力,她还是抬着头足足愣怔了有十来秒。
七年不见,整整七年呀!不说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就是普通认识的人,也不能第一句就来这个吧?这还会不会说人话了!
江月慢慢站起来,眼神淡淡的,细细端详着石毅,把他脸上的每一次细微的变化、眼底每一丝晦涩的情绪都看在心里。
她没露出什么表情,也没什么情绪,只是眨眨眼睛,视线偏过石毅,往后进来的张桐那边瞥了一眼,又慢慢地挪回来。
空荡荡的餐厅里,悉悉索索的呼吸声像是被扩音器放大了一样,让人不自觉地把心提了起来。
也许是几个刹那,也许是一分钟或者更长时间,江月忽然就笑了,笑出了声:“呵呵!”
她本来沉静的眼波蓦地荡起了波澜,从眉梢眼角变得柔和,焕发出某种难以准确描述的深长意味。
石毅绷紧的心弦像是被猛地扯了一下,然后他就听她挑着唇角笑得万分感慨:“啧,怎么还是这么蠢!”
口不对心,简直蠢得冒泡泡!
江月哼笑一声,深深看了石毅一眼,自顾弯腰端起盛满了自己劳动成果的盆,不带任何迟疑,干脆利落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厨房。
他是个什么性格?她要是真傻了,那才会和他计较!她忙得很,没这闲工夫较劲,眼不见为净,哼!
石毅愣愣地看着江月的背影,眼巴巴的,无措又可怜。厨房门上的帘子在空气里飘来荡去,他忽然懊恼地抬手,狠狠糊在脸上,使劲揉了几把,锤着自己的脑门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石毅啊石毅,你怎么就这么,这么不争气呢!
石毅心里哀叹着,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有这么说话的吗?你平常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关键时候掉这种链子?
张桐走到他身后,干咳了两声。石毅沉浸在懊恼中不可自拔。张桐不得不加大了力度再咳两声,石毅才扭过头来,眼里仿佛满是生无可恋。
张桐对上他的眼神,极力绷住脸,不让自己露出笑意刺伤了自己这个老搭档濒临破裂的心:“其实吧,你那话说的……”
他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变调:“真的特别蠢……”
他也真就纳闷了!看石毅这一路过来的模样,明明是对人家非常惦记,怎么一开口,这么不中听呢?
你说你就算是不好意思一上来就情深意重,那也得好好问候关心一下吧?你这么嘲讽挑衅是要闹哪样呢?没唾你一脸都是人家涵养好了!
这不应该呀,石毅什么时候蠢成这个样子了?
真扎心了!石毅顿时感觉透心凉。他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往厨房走去,只当没听见张桐百般压抑却依然露出来的笑声。再多留片刻,他怕他会忍不住一拳招呼在这只知道幸灾乐祸没有半点兄弟情谊的家伙脸上。
从同学到同僚,熟悉到这种程度,张桐也没刻意隐藏,石毅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他绝对不会告诉张桐,犯蠢才是他过去那么多年,每每面对江月时的日常状态!
他真正悲哀的是,他以为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他再次看见江月的时候,可以大方坦然,然而现实告诉他,他对自己的认识有误差,他心里是真的没点儿ac数!
他不但没有变得从容,反而更蠢了!天知道,他那句话,发自内心真的没有半点儿嘲讽的意思,真的没有!
他从小到大无数次切身深刻领教过江月的厉害,就是让现在的他对上七年前的江月,他都没有信心能占上便宜,简直高深莫测!
因此他哪怕不知道江月消失的这七年,是去了什么地方,具体都做了些什么,也本能地猜出她一定过得不轻松。只看同样的年龄,自己军校本科毕业才刚升了上尉正连不久,她就扛上了校官衔儿,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然后,她就被撸到了炊事班,蹲在餐厅里削土豆。他就是忽然间就生出一股闷气,堵得胸口疼,憋得心头酸。
生气,真生气!江月你不是特别能耐吗?那你怎么就能让自己一个,一个年轻有为的少校,沦落到和土豆较劲的地步的?
他一瞬间心疼得厉害,本来是想问候安慰她的,可脑子一懵就说错话了。都怪当年嘴上争锋相对成惯性了,连好好说话都不能!
这下可好了,一上来就把人给得罪了,自己心里那点儿隐秘的东西,更没法开口了。
石毅揣着一肚子的忐忑,掀帘子进了厨房,站在门口飞快地扫视一圈。厨房也分了里外两间,外间一眼看到头,没看到江月在哪儿。
他还没来得及出声,陈班长先看见他了:“连长,你怎么过来了?”
石毅一边儿探着眼往里屋瞄,一边随口应付道:“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