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的捂住了手机听筒,可迟绪的声音已经传到了赵昌元的耳朵里,赵昌元的语气十分不快,“你到底在哪?我怎么听到迟秘书的声音?”
“我晚上再和你说。”没等那边有所反应,赵瑞怀挂断了电话,迟绪在他脸上清楚的捕捉到了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
显然,赵瑞怀是个孝顺的儿子,他并不习惯忤逆父母,像这样态度强硬的挂断父亲的电话,或许是人生第一次。
赵瑞怀的沉默让迟绪的心微微刺痛,痛感使他维持不住脸上轻松的表情,显露出些许的慌乱,“你……”
赵瑞怀醒过神般抬起头,狭长的眼眸弯成一道柔和的弧度,安抚似的对着他笑笑,只字不提刚刚的电话,“你不会只做了一道菜吧?这么快。”
迟绪忽然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太刻意,太幼稚了,这让他有些狼狈,仿佛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扒光了衣服一般难堪。
而赵瑞怀已然起身,走到了他跟前,“傻站着干嘛?你不饿吗?走吧,吃饭。”
迟绪没能有所动作,他两条腿灌了铅似的沉重,他看着赵瑞怀,眼神如同一个迷了路的孩子,充满迷茫与无措。
本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而已。
赵瑞怀叹了口气。
知道迟绪失忆之后,他就决定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只以未来爱人的名义好好照顾这个十八岁的小家伙,他太迫切的想要对迟绪好,全然忘记了家中与父母的合影,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迟绪视力正常,又怎么会看不见。
可他不想把这件事拿到台面上,他十分清楚,就算自己告诉迟绪,七年后你已经放下了这段仇恨,迟绪也全然不会相信,反而会与他撕破脸,绝不可能继续待在他身边,他这个仇人的儿子身边。
一个失去了七年记忆的人,连手机密码都不记得,自己在外面要怎么生活,饭都未必能吃饱。
迟绪习惯了吃不饱饭的日子,可他忍受不了。
他只能像曾经一样,尽力回避谈论迟绪的家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段时间以来,迟绪的挣扎,纠结,阴晴不定,他不是没看见,是只能假装没看见。
可现在迟绪已经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摆在了脸上,成功的把他逼入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不论是进是退,都是同样结果。
“我知道……你因为父母的死,记恨我……”饶是在迟绪失忆前,两人也没有把这件事摊开了说,开口才方知其中艰难,赵瑞怀竭尽所能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可还是断断续续,难以完成的说出一句话,而站在他对面的迟绪,脸上以是毫无血色,近乎惨白。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要告诉你……我们在一起的那天,你已经释怀,当年,当年那场意外,的确是因我父母而起,可他们也是受害者,车祸发生后,医院按照常规的抢救顺序,先行救治了还有生命体征的,我父母。”
迟绪的父母在送往医院时,已经因为失血过多休克了。
赵昌元本该要弥补失去双亲的迟绪,可昏迷的那段时间身边发生太多变故,甚至性命都岌岌可危,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年少的赵瑞怀则始终被父母蒙在鼓里,事情发生后没多久就被带到了英国,更是一无所知。
这些狡辩一般的事实,即便在心中打过无数次腹稿,赵瑞怀仍旧难以说出口,“对不起,对不起……”
赵瑞怀的对不起如同一声声惊雷,震的迟绪耳朵里嗡嗡作响。
啊,原来是这样吗。
餐桌上的菜是不是已经冷了?
他还能和赵瑞怀一起过年吗?
迟绪忽然意识到,他其实很想和赵瑞怀在一起安安稳稳的过年。
可现在好像不行了。
“迟绪!”
迟绪倒下的瞬间,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如同父母一般踏实可靠的避风港,让他感到无比安心。
迷路的孩子,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