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涯心中说不出的忧伤,当那身影印入眼幕时,他的眼角湿润起来,莫名的情绪似挥舞不去的毒药,让他的泪水滂沱而下,随着他的每一步落下,低落在了青石板上。
窸窸窣窣,从山上吹下的清风掀起了他的衣袍,也吹干了他的泪水。直到他靠近那久久伫立的身影后,目中已经没了泪水,脸颊上只有两道泪痕,风干了的痛。
夜悄悄,月胧明,人事静,岁月不饶情。
一人站在另一人身后三丈外,目光平静却有些呆滞的看着,另一人立在那人的三丈以前,双目久远不知在看什么。
就这般,二人站了有一刻钟,季无涯再次走上前,心中也些忐忑,好似有什么东西撩拨着他的心弦,声音有些颤抖也有些激动,“易……易大师。”
话语传出,落入那人耳际,但也似被那山风卷乱,迟迟没有回应,如泥牛入海。
季无涯的心中不禁泛起了失落之感,难道……不是他吗?只是这背影,是那般熟悉。
又有苦涩在嘴中化开,顺着喉咙流下,流入五脏六腑,难以言喻。
而在此时,头顶上一块云朵飘过,恰遮住了月光,那前面的身影随之转过了身来,伴着月光的再次洒落,季无涯与他四目相对。
他带着微笑,那是他多一分太浓少一分太僵,而又一成不变的笑容,让人感受到,都会沉浸其中,仿佛一切的不悦和负面情绪,如白雪遇上赤阳一般融化消失。
季无涯看到后,呆滞了片刻,望着老者傻傻的笑了,亦如之前那般。
而老者也看着他,许久许久,胸中似有千言万语,情愫似有万千之股,但是到了嘴中,却只化为了一句:“你来了。”
季无涯的心绪顿时溃散,鼻头酸软,眼睛霎时红了起来。
是啊!
他也有多少的提防,想起半年前的一别,他只当是从此天涯各方,尽管心痛却想着没有相遇的归期,也不是那般的伤痛。
而如今,他的道路发生了改变,来到了敕宁学院,那些隐藏的悲痛,在此时似绝了堤的洪水一般。
想到了那晚月下,夕阳隐没,升起的同样的圆月,那句如同魔障,却始终折磨他的话语:“若你往后能够修行,来敕宁学院,我教你道义!若是不能修行,来敕宁学院,我佑你今生!”
而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再见这老者时,一切的情感都被同样简单的话语蹦碎,“你来了。”
像是等待一位故人,一位也许归期无望,或者……永远也不回来的故人!
那止住了的泪水竟又簌簌的落下,眼前视线渐渐模糊,但那人影却是格外的清晰,他的声音再也把持不住,像个孩子一般,“我……来了!”
易柯正盯着季无涯的眼睛,微微摇头,轻声道:“不要哭,有人会笑。”
季无涯身体一震,“不要哭,有人会笑。”相同的话语,从不同的却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的口中传出,似乎是事先约定,也许也是冥冥注定,让他在心中默念了几句,转而拭去了泪水。
“不要哭,有人会笑。”季无涯嘴中轻念一声,旋即破涕而笑,就这样傻傻的看着。
季无涯之前的生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是昏暗的,但是,正是眼前这个老人,和他的爷爷为他撑开了天空,让那一束阳光照射。
若是将季天龙对他的爱比作深沉严肃的父爱的话,那么,易柯正对他的关怀,就如母亲一般……去包容他的一切过失,并不断的鼓励他,引导着他。
也正是因为这一份大海般的包容,他才能坚定学习踏歌剑法的决心,才会十年如一日的修炼踏歌剑法,即使耗费八年徒劳,仍然去追求那缥缈的剑意种子,只是因为……有这样一个老者,在他身后不断的给予他鼓励!
易柯正伸出手,落在季无涯的肩膀上,眼底深处闪过一抹释然的笑意,喃喃一语,“你的道路已经宽阔了,将来的路太长了,我们陪不了你很久了。”
季无涯感觉那干枯的手掌有一丝颤抖,放在他的肩膀上竟不如之前那样的有力,但是那一声轻喃他没有听到,反而单手伸出,直接握住易柯正干枯的手。
他目光灼灼,心中有着许多的欣喜和愉悦,迫不及待的想要与他分享,“易大师,我能够修行了!我也是修士了!”
“你传授给我的踏歌剑法我也不曾落下,第一式我已凝出了一方秘力!”
“易大师,你知道吗,当初我和你说的梦想,我感觉我已经触摸到了!”
这一夜,青月悬挂,直至天明时渐渐隐没,二人坐于老松下枯石上,饮月而谈,伴风而语。
……
敕宁学院因是依托于阵法,所以天地元气比之外界要浓郁许多,而青山所在,又比学院内其他区域浓郁许多,依次而上,元气都要浓郁上数倍。
弟子的居所便是在这青山之上,而青山上又划分为几个区域,下部,中部,上部以及山巅。
以下最次,以山巅为最,只是山巅多为长辈居住,少有弟子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