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响陈怀礼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上的肥肉剧烈地抖动几下,尴尬地赔笑道:“想…想不到郭大人还有如此家学渊源,真是失敬得很,郭大人第一次到本府来拜访,老夫也没什么好招待,不如我们先用些茶饭,再谈……”
郭致远也不想彻底和陈怀礼撕破脸,毕竟有些地方他还是得倚重这位古田的土皇帝的,方才敲打了陈怀礼一下达到了效果就够了,拱拱手道:“那就叨扰陈老了……”
陈怀礼一挥手,自有家丁丫鬟上来摆上桌椅,不过一看丫鬟端上来的饭菜,郭致远眼睛都值了,两大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大米粥,一条咸鱼,这就是陈怀礼这位古田县最大的地主对他这位县令大人的招待了!
陈怀礼却丝毫不觉得尴尬,腆着脸干笑道:“外人都以为我陈家田多地广,必定富裕得很,却不知老夫要维持这么多人的生计,实不容易,每日也只能以粥果腹,望大人担待些,莫嫌简陋……”
尼玛,这是装.逼不成改哭穷了啊!郭致远有些无语地暗骂道,好在中午在孙家吃了一顿大鱼大肉,喝点稀饭洗洗肠胃也好,所以郭致远也没有说什么,端起稀饭喝了起来,只喝稀饭口里多少有点淡,郭致远就想说夹块咸鱼下稀饭,哪知筷子伸过去却没夹起来,那咸鱼居然是木头雕的,纯摆设!
这特么也太奇葩了吧!这陈怀礼真是个守财奴,居然用木头雕条假鱼端出来待客!不得不说这雕工真是出神入化,居然把郭致远也给骗了!
陈怀礼不但没觉得尴尬,反而得意地摇头晃脑道:“此鱼只可远观,望一眼鱼,喝一口粥,格外香甜……”,说着还果真呼噜呼噜地大口喝起粥来。
郭致远有些无语地望着这个奇葩守财奴,再没有食欲,放下碗筷,语带讽刺道:“陈老真是持家有方,怪不得能富甲古田,本官今日真是长见识了……”
陈怀礼却像是听不懂郭致远话语里的讽刺之意似的,顺着杆子往上爬道:“我陈家传承百年,能有如今局面全赖这勤俭持家四字,不过这富甲古田却是不敢当,陈家虽薄有田地,却不能和那些奸商相比,他们可以拿八百两银子买一太平绅士的虚名,老夫是万万拿不出的!……”
说了说去这陈怀礼就是不想捐银子,以他守财奴的性格,要他的银子就是割他的肉,所以郭致远也懒得跟他绕弯子了,冷冷地道:“陈老此话我不敢苟同,太平绅士并非虚名,而是官府认可的实打实的权力与地位,本官之所以愿意分润权力给地方乡绅,就是希望能与地方乡绅一起共建太平古田,地位越高,自然责任越大,若是对地方全无贡献,又岂配享受地方百姓的尊崇呢?!如今古田匪患猖獗,百姓贫困,陈老既为地方乡绅领袖,更应该担起维护地方的责任,比如孙家的孙老,就非常有担当,此次捐赠了两千两银子!……”
“什么?两千两银子?!孙传那老匹夫疯了吗?!……”陈怀礼一听就猛地跳了起来大叫道,他肚子太大,这一跳,差点把面前的桌子都顶翻了!
接下来郭致远就看到了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陈怀礼居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涕泪俱下一边哭一边喋喋不休地咒骂道:“孙传你个老匹夫,你为何处处与我陈家做对,显摆你家有钱是吧!两千两银子啊!老夫要喝多少年的稀米粥才能攒下两千两银子啊!你可把我坑苦了啊!……”
郭致远望着这令他啼笑皆非的画面无语地摇了摇头,该说的他已经说了,自然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直接起身告辞,陈怀礼也没有起身相送,依旧在那里一边哭一边咒骂孙传!
不过第二天陈家还是派家丁送来了银子和一部分粮食,陈怀礼虽然守财却不傻,他知道他要是坚持不出银子,他就被彻底孤立了,他陈家在古田县首屈一指的家族地位也会不保,所以这银子他不想出也得出,而且出得不能比孙传少!
出了这么多银子对于陈怀礼这个守财奴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所以他把郭致远也恨上了,听说他如今把一日三顿的稀米粥改成了一日两顿,而且一到喝粥的时候就会咒骂郭致远和孙传,没得几个时辰停不下来。
对此郭致远自然是一笑置之,他的太平绅士计划算是取得了圆满成功,十位太平绅士和其他乡绅一共捐献了一万二千多两银子,他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
对于如何大展拳脚快速打开局面,郭致远也和徐光启商议了,古田县底子太薄,郭致远要振兴古田可谓是任重道远,这整顿吏治、修整道路、兴办县学、劝农安民……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了,郭致远现在虽然募捐到了一万二千多两银子,但真要全面铺开的话,这点银子根本不够!
所以只能按照轻重缓急一项项来推进,目前只能先抓最紧要的事,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是最重要的,这第一把火烧好了,后面的事就好办了,第一把火要是没烧起来,那郭致远好不容易建立起来一点威信又将消失殆尽,那就万事休提了!
对于这一把火该从哪里烧起,徐光启和郭致远倒是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剿匪!在上任路上看到十室九空的凄凉情景,郭致远就在玉屏镇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