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夫人一听,立即让霍宁珘进来。近三年没见面, 她也想念自己的儿子。
陆莳兰原本要走的, 这会儿, 当然是要等先见过霍宁珘再走。
她顿时有些紧张,明明今天都见过了, 她还是感觉自己的心跳忽然加快,便捏着手, 略微低下头。
一道挺拔的身影很快进了屋里,看到儿子第一眼, 容夫人就笑了。她又看看陆莳兰, 觉得两个孩子实是天造地设, 令她看了就欢喜。
霍宁珘先给容夫人行礼, 道:“母亲近来身体可好?”少年经历了变声期, 声音已与离家之前完全不同,要低沉许多,多了男性特有的质感。
“身体倒是很好, 就是你与老四都不在身边, 牵挂得很。”容夫人直言道。她又说:“多亏还有莳兰陪着我。”
陆莳兰见被点了名, 立即打着招呼道:“七哥。”
“嗯。”霍宁珘看一眼陆莳兰。小时候,她不喜欢跟着人叫他“七哥”,总是叫“哥哥”, 现在似乎是生疏了,倒是也跟着叫“七哥”。
容夫人便继续问霍宁珘:“如今孛儿勒大势已去,仅余残部, 你不会再如这般出去了罢?”
“还会出去打仗,但不会再去这样久。”霍宁珘也知道母亲为他操了不知多少心。
陆莳兰在一旁安静听着,不时拿眼偷偷打量少年。
以前的宁珘哥哥总是带着三分笑意,虽然脾气不大好,却是引人想靠近。
现在的他,五官更加分明,样貌比过去还要耀眼,但或许是经历了孛儿勒汗国的诡云谲雨,或许是在战场上习惯杀戮,整个人要冰冷许多。
尤其是那双墨色沉沉的眼睛,清明依旧,却叫人不敢轻易直视,即便不说话,也有一种摄人的气质。
幸而与容夫人说话的时候,宁珘哥哥都含着笑意,语调也很温和,令他身上的压迫感和缓不少。
陆莳兰还在走神,已听容夫人道:“天色晚了,你先送莳兰回去。”
霍宁珘应了一声。
容夫人想起什么,又低声嘱咐道:“不要留太久。”
霍宁珘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容夫人什么意思,眼神复杂看看自己亲娘,不发一言地跟着陆莳兰离开。
容夫人这自然是操着做养女儿的心。自己养大的姑娘,容夫人可清楚得很,陆莳兰这孩子有多招人。身条虽然还没发育,但那张脸庞,那如兰般脱俗的气质,已足够令少年们迷恋动心。
容夫人敢打包票,若非陆莳兰的身份是霍宁珘的未婚妻,不知会引来多少男孩追求。想起前世儿子那强取豪夺的,容夫人多少有些不放心。
霍宁珘腿长步子大,倒是一路放缓脚步,等着陆莳兰跟上自己。
但两人中途都没有说话,太久未见,陆莳兰总觉得宁珘哥哥沉默了许多,她的小楼不远,很快就到了。
“莳兰早些休息。”霍宁珘将陆莳兰送到就打算走。
陆莳兰轻抿了抿唇角,看向他道:“要不七哥到我屋里坐坐?”
她小的时候,几乎是看到霍宁珘,就伸手要他抱。
分开几年,人也大了,开始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男女有别”,自然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但进屋坐一坐总可以吧,陆莳兰望着对方。
“好。”霍宁珘看向陆莳兰,沉默片刻后道。
大家屋里明间的布置都大同小异,没什么看头。寝间又太私密,陆莳兰便带霍宁珘到自己的书房。
霍宁珘还是第一次来陆莳兰的书房,看了看屋里雅致的陈设,等陆莳兰亲自去给他沏茶的时候,指尖随意拨了两下书案上的一把小箜篌。他自然地就想起,从前陆莳兰在他怀里,用肉肉的手指头拨弄箜篌的样子。
现在……那白胖的小肉手已是玉指纤纤,他看一眼陆莳兰的手,接过她递来的茶盏,道:“这箜篌音色不错,哪里来的?”
“这是四哥送的。”陆莳兰如实答。
“四哥?”他还没想陆莳兰还接触过霍宁珩。
她点头。原本霍宁珘每年秋天都要回京看看霍宁珩和霍老夫人,但因他这几年都在孛儿勒汗国,便是霍宁珩每年回来看望容夫人,自然就见到容夫人养在身边的陆莳兰。
霍宁珩一听到陆莳兰的琴音,就很是喜欢,见她弹箜篌的天赋高,更是送了一柄给她作为见面礼。
霍宁珘看看陆莳兰,又想起王奚今日说的,姑娘与六少年、端哥儿走得比较近,没有再多说什么。
***
第二天,陆莳兰一起床就打算去霍宁珘那边看看,岂料霍家发生一件大事。
陆莳兰正陪容夫人用早膳,就有人来禀,说是老国公突然昏厥,大夫诊断后说,怕是时日无多。
容夫人知道公公身体每况愈下,大概就是这半年,怕是就要撑不过去,却不料这天来得这样快。
老国公生前早就留过话,只扶衣冠冢回京,人要葬在关中。因此,霍家老夫人闻讯,立即带着在京的霍家儿孙都往关中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