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
听了她的话,苏立贤的眼珠子便转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有个主意,你听听看。”
他没想到打赌这一茬。虽然他跟朋友们也经常打赌,但这次他被气坏了,满脑子意气,竟没想起来。被她一提醒,他心头冒出一个主意。
“由我来跟他们打赌,赌注是五十两银子。如果我赢了,分一半给你。”说到这里,他的神情带了几分高傲,“你能赢?”
端看那日她的表现,无可指摘。只要接下来她正常发挥,就没什么问题。
这也是苏立贤跟朋友们打赌的底气。
罗衣一想,这样她还能多赚点,就点点头:“只要你的朋友们不出些奇奇怪怪的主意,比如叫我骑着马上天,我应该能应付。”
苏立贤“噗哧”笑出声:“谁要你骑着马上天?又不是傻!”
接下来,两人又约定了时间。
就定在两日后。
“要不要写个凭据给你?”临走前,苏立贤扬着下巴道。
罗衣挑了挑眉:“若是苏公子想要毁约,我便是连打官司的钱都没有,要凭据何用?”
苏立贤本来以为她是忘了要凭据,或者是不敢提出来,这才试她一试。没想到,她想得如此透彻,而且最叫他佩服的是,她面对巨大的地位差异,如此不公平的处境,居然平静极了,没有丝毫的愤懑和怨恨。
这叫他不知不觉收起了眉眼间的轻蔑和高傲。
一个头脑好使,胆子奇大,又不卑不亢的妇人——值得他高看一眼。
“那便说定了。”苏立贤对她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想了想,他转过身,掏出几个打造精致的银裸子,给了小婉:“拿去玩。”
那日罗衣抱着小婉去苏府,他便拿这几个银裸子逗小婉,却没给她。当时想的是,小婉得不到银裸子肯定会哭,这样罗衣就会哀求地看着他,恳求他把银裸子给小婉了。
没想到,小婉从头到尾都没哭,倒是累得他一头大汗。他心里不快,回头就把银裸子收起来了,没有给她。
这会儿他心情好,也不差这几个银裸子,想着也是她玩过的,就随手丢给了她。
“小乖,谢谢苏公子。”罗衣见他非要给,就叫小乖收了。
不过几个银裸子而已,收就收了。
小乖便伸出手,握住几个银裸子,细声细气地道:“谢谢苏公子。”
她到底怕生,说完就扭头抱住罗衣的脖子,把脸贴她颈窝里了。
苏立贤看着母女两个,一个不懂得银钱的价值,懵懵懂懂;一个分明懂得,却又云淡风轻,真心实意的没把几个银裸子放在眼里。
他身上带的银裸子,都是日常高兴时打赏人的,样式精巧不说,每个的分量也有七八钱重。几个银裸子加起来,三四两银子是值的。结果送出去,连个感激的眼神儿都没瞧见。不禁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他走出去很远,小婉才把头抬起来,小手抓着银裸子,把玩起来。
到了傍晚,于有才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两块木板,是给小婉做秋千用的。
回到家,他先进屋,里里外外瞧了一遍。又进了灶房,里里外外瞧了一遍。
罗衣看得好笑:“娘没有大手大脚的买东西,很听你话的。”
于有才被她戳破,脸上一红,说道:“没有,我就是刚才听到有猫叫,想看看娘是不是从谁家抱了小猫崽子。”
然而这个借口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脸上更红了。
罗衣心下笑翻了,只不好叫他难堪,便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抱个小猫小狗,给你们兄妹两个作伴玩耍很好。”
见她没有追问,于有才松了口气,脸上的热度也渐渐褪下去,正正经经说道:“娘要是这么想,我便留意着,看谁家的猫狗听话,抱来家里养着。”
想了想,他又道:“抱个凶的也不错,养大了能看家。”
他日常在老木匠那里做学徒,哪有多余的闲心操劳这个?但罗衣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打击他,承担责任未必不是快乐的事。她点点头,笑着说道:“那好啊,娘就交给你了。”
于有才一本正经地点头:“好。”
自从于大年走后,他自觉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子,虽然才十岁之龄,却已然处处用大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罗衣对他招招手,等他走过来,便捉起他一只手,将一条用靛蓝色丝线编织成的,缀了小银鱼的手绳给他绑在手腕上:“你妹妹有一条,这条是给你的。”
一条小银鱼,足有一两重。一两银子,够一家人好吃好喝过上两三个月了。就这样系在他身上,让于有才唬了一跳:“娘,不行的!”
“行的。”罗衣按住他的手,不让他解下来,“咱们眼下是穷,可也不要让银子把我们的脊梁骨压垮了。更不要因为贫穷,就让生活失去情趣。”
于有才这个年纪,什么话都能听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