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泽在狱中遭受到了惨无人道的对待。
那几名狱友, 都是杀人、放火、偷盗的惯犯,心狠手辣, 而且从来不讲道理。
每天被踢翻饭碗, 被拳打脚踢,都是最好过的了。后庭花开, 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他受够了这种耻辱, 再也无颜苟活在世上, 存了死志。
狱友们见他绝食,在一旁看他笑话, 每当他饿得奄奄一息时,就掰开他的嘴,往他嘴里灌水灌食物,让他死不了。
绝食一途走不通,他便想着其他法子。
上吊?没有绳子。吞金?缺乏金子。割腕?他狠了狠心,一次吃饭时,摔破了碗,藏了一小块碎片在手里。
等到夜深人静, 他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但他没死成。他力气太弱, 没划开动脉, 只划破了一条小血管。血腥气把狱友们惊醒了,又把他救活了。
“啧!真没种!”狱友们纷纷嘲笑他。
他被淋了一脸的尿。
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很快摧毁了他的信念,他再也不愿意想起从前读书、饮酒、作乐的日子。他变成了一尊不哭不笑的雕像,任何侮辱都不能叫他有一点儿表情变化。
狱友们一个个被拉出去砍了头, 牢房里渐渐只剩下他一个人。
“张义泽!有人保你出狱!”忽然有一日,牢房外传来一个声音。
张义泽的眼珠动了动,没有立刻起身。
他无数次梦见这样的场景,醒来后都大哭一场,已经麻木了。
然而这回却是真的。
牢头打开锁链,提着他走了出去。等到见到天日的那一刻,眼睛被光线刺得流下泪来,他才终于相信,他被人保出来了。
是谁?谁保他出来的?他放下捂着眼睛的手,四处张望。然后他看到一道如仙女下凡尘似的妙丽身影。
他看着那道身影,似哭似笑。是婷婷啊。他心里想,她终于原谅他了?
他慢慢朝她走过去,来到她跟前站定,挤出一丝笑容:“婷婷,你原谅我了?”
罗衣上下移动目光,打量他此时的模样。早已没有了昔日潇洒俊逸的模样。他瘦得脱了形,脸色蜡黄,浑身脏污得不像样子,笑起来一口黄牙,离得老远就闻见他身上的臭气。
罗衣缓缓点头,眼睛里渐渐露出潮气:“张公子,你……你以后好自为之。”说完,又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张义泽下意识地上前追她:“婷婷,别走!”他眼下刚出狱,什么也没有,既然婷婷对他还有一丝情意,他便不能放过了!
在狱中锈涩的大脑,慢慢转动起来,开始想着以后的处境。他曾经以为自己此生再也无望,才心死如灰,一度轻生。但谁不想好好活下去?他还要考取功名,还要娶一房贵妻,还要叫白老爷悔不当初!
锈涩的大脑越转越快,他暗淡的眼神也渐渐明亮起来,看着罗衣时更是闪动着狂热。
婷婷心肠好,对他又一往情深,只要她帮了他这一回,以后他报复白老爷,绝不迁怒她。他会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分,只要她好好服侍他,对正房夫人恭恭敬敬,不要动歪心思,他这里就永远有她一口饭吃。
他心里打的这些主意,除了他这样龌龊的人,没有人能想得到。罗衣就没想到,他居然如此龌龊。但她看着他不停闪烁的目光,便猜到他没安好心。
她心中“啧”了一声,仍然装作单纯不知事的样子,用带着忧伤的目光看着他:“张公子叫我?还有何事?”
张义泽看着她美轮美奂的脸,看着她深情又忧伤的目光,心里那叫一个满足。
就连在牢中受到的屈辱,都仿佛变淡了。他坐牢又怎么样?他受尽侮辱又怎么样?婷婷不仍然喜欢他?便是他现在这样丑陋、肮脏的模样,他自己都嫌弃得不愿意看一眼,她却仍然能对他流露出深情!
这是多么深的情意啊!他感动得不行,用深沉的目光看着她道:“婷婷,我知道上回的事,让你误会了。可是我也没办法,如果我不那样说,他们就要打死我。”
他把几个狱友描绘得穷凶极恶,“我差一点就被他们打死了!婷婷,我真的没办法,我想活下去,可是他们都不讲道理,我只有说那些话骗他们,叫他们同情我,才能保住一条命。”
他说得情深意切,充满了忍辱负重,还有浓浓的愧疚,叫人想不原谅他都不能。
罗衣的目光闪了闪,说道:“我不知道你有这样的苦衷,如果我早知道,一定拼死求我爹把你放出来。”
还是白老爷!都是那个老东西,害他受那么多苦!张义泽眼中划过阴狠,随即他看向罗衣说道:“婷婷,之前是我错了,我不该跟你……这才叫你爹看到,误会了我们。可我对你的心是真的,婷婷,我爱你,深深地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他一句比一句深情,好似卑微到了尘埃里,只求她多看他一眼。
罗衣想起白婷婷的下场,心里渐渐涌起一股怒气。这样的人,天生自私,天生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