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毅的日子很不好过。
自从那日罗衣当众宣读了圣旨, 又说了那一番话,他就遭受到各种指指点点。
“瞧见没有?就是他, 尚了公主之后, 居然还跟前妻藕断丝连,被公主抓奸在床!”
“真无耻!都和离了, 还不断个干干净净!”
“公主还说他情深义重?他真的情深义重, 当初就不会跟前妻和离!”
“是啊!皇上又不是不明是非的昏君, 他坚持不和离,谁还能逼他不成?”
“说的是呢!公主看起来也是明事理的人, 如果他当初坚持不和离,公主岂会自降身份,强迫于他?”
“公主也真是善良。撞见他做出这样无耻的事,居然没说什么,好声好气地跟他和离。换了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咱们公主人美心也善,之前补偿给林氏的财物和宅院,居然也没收回来, 白白便宜了他们。”
沈云毅一出门, 就遭到各种指指点点。
他躲去衙门当值, 结果同僚们都远着他,谁也不跟他说话。便是他主动上前搭话,他们也很快寻了借口离开。
沈云毅的脸色难看得要命。
但这还没完。
很快又有新的指指点点。
“你们还记不记得,公主跟姓沈的刚成婚不久,就爆出来姓沈的不行?”
“我记得!我知道!我当时在场!姓沈的那叫一个无耻啊, 公主处处向着他说话,他居然把不能圆房推到公主头上!简直不是个男人!”
“他自己不行,公主也不嫌弃他,他倒好,跑到前妻那里撒欢儿去了!”
“他不是不行吗?林氏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谁知道呢?说不定林氏同意和离,就是因为他不行呢?”
沈云毅听到这些传言,气得立时就病倒了。
林氏冷笑着,把一碗稀粥端到他面前:“孙志达,你这就受不住了?你可真是好日子过久了!”
“我说过多少遍!叫我沈云毅!”沈云毅接过稀粥,沉着脸瞪她。
林氏一手抚着肚子,低头轻声道:“儿啊,你爹不要你,叫你认姓沈的做祖宗呢。”
沈云毅没搭理她,呼噜噜把稀粥喝了个精光,又躺床上了。
他实在是气坏了。自从他抛弃孙志达的身份,做了沈云毅以后,一路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再也没有受过这样的气!
“沈云毅攀龙附凤!”
“他自己想跟林氏和离,做驸马!”
“公主根本不知道他有妻室!”
“是他自己不自重!品行败坏!哄骗了公主痴心于他!”
“他为讨公主欢心,故意跟林氏藕断丝连,想装出情深义重的模样,谁知道公主太善良了,竟然不忍心拆散他们两个,宁可自己受委屈!”
“活该!”
“沈云毅活该!”
“这等假情假意、攀权附贵、满腹心机、无耻之辈,不配做探花!”
又一波流言传遍了大街小巷。
沈云毅的病还没好,就被这一波新的流言给气得再次病重。
林氏没好气地熬药给他:“你怎么回事?那么傻的女人你也失手!看看我们现在的处境!我被你害死了!”
“我怎么知道?”沈云毅气得直咳嗽,他病了这一场,很有些骨瘦形销的模样,眼窝深陷进去,再也没有了之前翩翩君子的风度,愈发显得阴沉刻薄,“她看起来那么傻!谁知道会这样!”
他一脸的不甘和怨恨。
“你不知道?你做过多少这种事了?你会不知道?”林氏不信,“你是被富贵迷花了眼?你的聪明伶俐劲儿呢?最好宰的一只羊被你失手了!看看我们现在的处境,你以为这些流言只是开始吗?只怕我们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沈云毅也烦了:“你现在怪我了?当初不是你让我尚公主的吗?你说的,只要哄骗她两年,叫她生了孩子,再设计她亡故,咱们一辈子躺着穿金戴玉,吃喝不愁!”
当初,他们手里揭不开锅,便商议一番,打算再干一票。他们盯住了一个看起来单纯天真的姑娘。按照他们的经验,沈云毅救了她,她一定会告诉家人,携重礼上门拜谢。如果沈云毅哄一哄她,叫她芳心失陷,说不定还会拿许多私房暗地里给他们。
谁知道,那竟是个公主?还要招他做驸马!
沈云毅当时就怕了,回去跟林氏一合计,两人又很兴奋。这可是端荣公主,是皇上捧在手心里宠的公主,她手里的东西足够他们胡天海地花上三辈子!
一时贪婪上头,才想出那样一个主意。
“不怪你怪谁?你自己说,她傻不傻?你当初一个眼神就把她哄住了,现在怎么回事?给你的药,你也没用上,莫名其妙就栽了跟头!”林氏尖声道。
“闭嘴!滚出去!”沈云毅烦了,猛地拉起被子,盖住了头。
林氏冷冷一笑:“你下次自己熬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