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把李父抬上马车,李大哥随行,往城里去了。
“曼娘,爹没事,你不要担心。”李父强撑着道,“你别为了爹,跟姑爷生气。”
许连山什么德行,李父在李曼娘成亲前就看透了,为此拦着不让李曼娘嫁给他。可如今嫁也嫁了,为了女儿的幸福,李父是半个不好的字也不肯说许连山,只叫他们好好过日子。
“爹,你好好的,我有娘家可靠,他才不敢给我气受。”罗衣说道。
李父顿时哑然,想了想道:“你比从前会说话了。”
李大哥则是坐在一边抹眼泪。
罗衣想了想,没有再说。
她既不能说如今和许连山离了心,甚至许连山一年到头也不往她房里进,也不能说她打算搞死许连山,然后自己也要死。
他们早晚要伤心的。就算现在劝好了,日后也还是一样。
不过三四年的光景,劝不劝都没什么了。
李父和李大哥见她面上淡淡,不似从前那般心无城府的样子,都觉得她变化很大。却也没想她不是曼娘,反而都为她的改变而欣喜。人只有长了本事,能够照顾好自己,才算立稳了脚跟。
进了城,罗衣找了间客栈,把李父和李大哥安顿下来,然后道:“我在城里开了间铺子,做胭脂,赚得不多,给您看病还是够的。”
李父和李大哥都惊讶不已:“曼娘长本事了,自己会开铺子了。”
又觉得许连山待她不错,至少教会她做生意了,一时反而放下心。
李父的病,是肚子里长了东西,如果他身体强壮,可以在肚子上开个口子,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但李父熬了这么久,身体早已经衰败,根本经不起动刀子,因此大夫给开了药,把他肚子里的东西一点点化去。
“这得吃多久的药?”李父心疼银子。
“吃到痊愈为止。”罗衣说道,又叫大夫开了一些补身体的药,并着一些补品,给李父吃。
她脸上没露出丝毫心疼银子的样子,李父私下里和李大哥抱头哭了好几回,都没想到柳暗花明,还能有小女儿可以依靠。
许连山这几日总碰到上门找他要钱的人,说是许夫人在外头赊欠的银子,叫找他付账。他给了几回,却没完没了,立刻找到罗衣的面前。
“你开铺子没挣钱么?怎么总找我要银子?”许连山质问道。
自从罗衣不靠他养活,自己在外面开铺子,过得风生水起,下人们提起她都是一脸赞赏和敬佩,许连山的心里就不大痛快。
“加起来不过一百多两银子,你付不起么,还要占我便宜?”许连山扬起下巴,奚落道。
有种一直别找他要钱啊!
“我父亲病了。”罗衣淡淡道,“你作为他的女婿,出钱给他治病不应该吗?”
许连山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当初那样瞧不上我,如今病了还不是要花我的钱?”
得知岳丈生病,他问都不问情况怎样,上来就奚落人。罗衣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父亲瞧不上你,是早知道你不会对我好。”
“你说什么?我哪里对你不好?”许连山怒道。
“你对我好吗?”罗衣笑起来,“推掉我的孩子,在我病重时催促我给你纳妾,如果这叫好,那你的确对我挺好的。”
“你!哪个男人不纳妾?我给你正室的体面,给你银子花,供你吃穿,你怎么不知足?”许连山涨红了脸道。
“给我银子花?我父亲病了,花你九牛一毛,你便来找我算账,这也叫待我好?”罗衣嗤笑一声,走近他,伸出手指头戳他的胸口,“许连山,你摸着良心再说一遍,你待我好?”
许连山一把拍开她的手:“李曼娘,你别不知好歹!”
他已经连话都不会说了,只知道指责人。
罗衣不跟他纠缠,拍了拍他的胸口,说道:“我父亲痊愈之前,他的一切开销,都由你负责。别不服气,没有他给我的嫁妆,就没有你许连山的今天。”
“你胡说!”许连山不认,“我凭的是自己的本事,不是你的嫁妆!”
罗衣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是吗?你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很有本事?不过是遇到一个我这样傻的女人,肯嫁给你,把嫁妆给你用。不是遇见我,你能娶谁?你从哪里弄来本钱?”
许连山被她的话激得满面通红,指着她道:“你!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