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梨盯着那枚监听器看了一会,又悄无声息的把它重新给埋在了土里。
和刚刚的位置,分毫不差。
然后才去睡觉。
这盆发财树原本是放在家里的客厅里的。只是叶双成病逝,亲戚朋友前来吊唁,叶彦邦觉得不妥当,才将这盆发财树给挪到了叶梨房间里的。
既然这原本就不是这个房间里的盆栽,叶梨等睡醒了一觉,起来后,就琢磨着把发财树给送走了。
章程程中间已经来过,送了几身颜色素淡的衣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进来叶梨的房间,而是把衣服放在外面的客厅里。
等到下午六点,叶梨慢吞吞的从卧室里出来时,就见叶彦邦,正一手抽着烟,一手插在裤袋里,立在客厅中间,眼神忽明忽暗的看着供桌上,叶双成的照片。
叶梨弄出了些响声,叶彦邦也没有看她。
像是要将她忽略到底一般。
叶梨对此并不奇怪。从前时候,叶梨也经历过这样一段时间。
那时候的叶小梨显然不明白,为什么原本和睦温暖的家庭,突然就改变了;原本恩爱的父母,突然间就一个死了,一个对前一个恨之入骨;原本父爱如山的父亲,突然对自己憎恶的……透露出了杀意……
这么复杂的家庭关系和感情变化,让那时的叶小梨只能跟着直觉走,并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现在的叶梨,对待她这位父亲,早就没有了任何的感情。
她也就没有了叶小梨的纠结,看了叶彦邦一会,就回到卧室,把那盆发财树的盆栽往客厅里推。
声音很是刺耳。
叶彦邦终于舍得看叶梨一眼了,蹙眉道:“不要瞎折腾。”然后熄灭了手里的香烟,把叶梨好容易推出来的盆栽,再往她的卧室推。
叶梨也就任由他动作。
叶彦邦推了一分钟,就将盆栽给推回去了。只是,等他转身走到客厅,看向叶梨的目光就更加复杂了。
“这样,也好……她那么多的好东西,说平白没了,压根没人信。我这里没有,可不就在你那里了?也好,也好。”
叶彦邦的神色都舒缓了起来,像是放下了一块压在心中的大石。
叶梨一直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直到一个月后,如同前世一般,叶彦邦提出了要给叶梨提前“分家产”。等分完了“家产”,叶梨和他,从此就再不相干。
他再也不想要这样一个女儿,当然,他不养这个女儿小,这个女儿也不必奉他老。他会再婚,会另外生儿育女,会拥有新的家庭,新的幸福,他不乐意再和叶梨牵扯到任何干系。
叶梨安安静静的听着,心道,这和曾经,一字不差。
曾经的叶小梨,是不肯抬头去看这样一个无耻之人的。现在的叶梨,反而能面对任何内心肮脏之人。
她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叶彦邦。
叶彦邦的眼睛里,竟透出了一丝疯狂和解脱。
叶梨一怔。
叶彦邦却被小孩子那种清澈通透的眸子,给看得心头火气,怒声道:“看什么看?我为了……被你妈那个疯女人算计了那么久,装了那么久,她终于死了,我终于解脱了,我为什么不能开心高兴?更何况……”
更何况,他不但是在这方面解脱了,那么人在他这里找不到任何的东西,就转而去这个死丫头那里找。这样,也好。
——任凭曾经的叶双成如何的聪敏豁达,吸引了多少人的注意力,让他宁可背着污名移情别恋,深深的被她所吸引,现在,叶双成终究是死了。
唔,并不是病死,而是被那个曾经爱慕叶双成到为了她杀人坐牢的那个纨绔家开的实验室,在做实验的过程中,发现了叶双成的秘密,并对叶双成的“秘密”进行剥夺的过程中,叶双成精神受到重创,身体也开始不断生病,最后只能颓然死去。
叶彦邦恨极了叶双成的欺骗,当然不会对她保留任何感情。
只是,叶双成死得太快了,她死后,那个纨绔家里的实验室,就发现叶双成留下来的东西不该只是那些!叶双成应该有更多的东西,只是他们没能在上次把东西从叶双成手中都抠出来!
可叶双成的的确确的消失了,是死了,那她留下来的东西,又能去哪里呢?
不是叶邦彦,就是叶梨。但叶彦邦都明确表示了对叶双成的厌恶,最后叶双成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该是叶梨。
众人自然要紧密关注叶梨。
叶彦邦已经被紧密关注了十年时间,就因为那些人想要知道叶双成的秘密。
现在,被紧密关注的人要办成叶双成的亲生女儿了,叶彦邦的心里,不免生出快意之情!
活该!
活该你任性妄为,自诩恣意,到了最后,还不是三十几岁早逝,还不是被你曾经的爱慕者给推进了深渊,还不是要你的亲生女儿,来承担这份苦果?
叶彦邦早就忘了,叶梨除了是叶双成的女儿,还是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