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住。
老太太也是明理,说甚么也不肯在正院居住,牛继宗无法,只好将原来正院的偏院隔开,又加上旁边的院子,新修了一座院子单给老太太住。
后来王玚来了,他虽然不在口里让王玚多来顽,面上也淡淡的,只是闷头就将牛夫人早先的闺阁重又加了书房,特意请朝中大儒提了字,又将早年间在库房里存的孤本绝本都摆在那里,建好了也不说跟王玚表一表心意,就在王玚下回来住下时,将他引到书房前头,轻描淡写来一句:“舅舅家你也有书房了,跟你娘多住几天再回去。”
王玚进去了,当时几乎愣在那里,他平生竟没见过如此多的珍本!此时才明白舅舅的真正心意,自此与外祖家更是亲近。
这次跟着舅舅身边的常随赤霄一进侧门,赤霄就笑着问他:“表公子这次可是要多住几天?那边院子都收拾好了。您是先歇一歇还是怎样?”
王玚摇头道:“坐车过来的,累什么。老太太可还好?你去告诉舅舅,我先去给老太太请安,稍等就去拜见舅舅。”
“公子不用这样麻烦,现下老爷下了衙都是去老太太房里的。”九渊抢着说道。
王玚闻言心下一颤,脸上便带出不好的神色来。
赤霄知道是王玚误会了,狠狠瞪了九渊一眼,忙找补说:“公子不要误会,老爷是挂心老太太才过去陪着,老太太的病是老毛病了,并没有怎样。”
王玚听了虽然放下一点心,但终究不能完全安心,便还是加快了步伐往内院走去。
镇国公府道路好走,并不为景观设许多弯路,王玚不多时便走到了二门口。
赤霄等人便停下,拱手送道:“公子,小的们不便再进去,还请公子自行前往。”
王玚点头,脚下不停转过二门后的屏风。
才刚过去,就听见老太太跟前最得用的大丫头枇杷惊喜叫道:“表公子可算是来了!老太太从早起就问着,又叫我等了这半晌。公子快跟着来罢,老太太等得急了。”
王玚看枇杷这样,知道外祖母之病恐无大碍,脚下虽仍是速度不减,但脸上已缓和了许多,待要问时,又怕枇杷说不清楚,便干脆不问,只等着看看药方子。
到了正房,台矶之上,坐着几个不大的丫头,一见他们来了,忙都起身笑着迎上来:“刚才老太太还不住地念呢,表公子可巧儿就来了。”于是几个争着打起帘拢,又高声通禀道:“王公子来了!”
王玚才进房时就见大舅母带着几个丫头迎上来,表姐们也跟在后头——大安对男女之防并不严格,除了少数几个酸儒世家,并不忌讳堂表兄妹相见,对已婚妇人束缚更松。
王玚忙一一拜见了。
大舅母江氏虽然出身翰林之家,然而并不扭捏,处事响快,是以跟王玚舅舅性格相合,感情极好。此时忙上前扶住王玚,打量一会子,笑说:“又长高了不少,快进去看看老太太罢,念着你呢!”
王玚跟舅母、表姐告退后,进内室探望外祖母。
老太太早在塌上等着,见进来了,也不等王玚行礼,一叠声儿叫道:“快过来,快过来,我好好看看你!”
王玚先拜见过了,才走近前去,执着老太太的手说:“外祖母,我来看看您!您身子好不好?”
老夫人笑得眼都眯起来了,反握住他的手:“好好好,都好,看见你,我什么病都好了。你娘怎样?又担心坏了罢?我是知道她的,看着泼辣大方,实际上最是爱多思、爱操心,这次我这样必然愁坏了,是不是又夜里偷着哭了?”
王玚不禁佩服老太太明察秋毫,但嘴上还是笑道:“哪里有?太太让我来就放心了。我也不担心,我看老太太也还好着呢!”
老夫人连声答应道:“对的,对的,就是该这样!”
王玚陪老人家说了会子话儿,见她有疲倦之色,便悄声告退。走到外间,正见舅舅回来,忙接着请安问好。
牛继宗不善言辞,只是讷讷地叫起,又干巴巴问了两句。听见王玚问老太太病情,脸上才显出几分愁色:“太医说是人老了,未免力衰,现在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只是一味地将养着。宫里也请了太医看了,都是这样说。”
王玚又叫拿过素日开的方子来看一看,见上头果然都是滋补的药材,便知道这已经是无力回天了。他只做不知道的样子,取出怀里用当年道士给的灵露化的水,说道:“这是我偶然得来的,听说是海上方儿,喝了能延年益寿的,虽然知道多半是假的,但也请舅舅试一试,没用也不怕,有用更好,只是若是有用还请舅舅不要声张,对外只说老国公爷庇佑。”
牛继宗滞了一滞,方郑重点头应了。
王玚在牛家呆了足有十天,看着老太太确实一日日好起来,又实在快到年了,才又赶在开宗祠祭祖之前回去。
王家热热闹闹过了个年,来年正月十六,圣旨明宣天下:
“着九省都检点王子腾,经水路,往扬州即时上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除夕,外面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