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便是数十年,垂垂老矣,白发苍苍,身形枯槁,再难堪大任!
更何况天下风起云涌,龙凤之才四起,司马徽自此也断绝了出山的想法。
四人一番长谈,气氛很是伤感,临别之际,司马徽亲自送石韬、孟建至门外。
“广元、公威且留步!”二人正要走,司马徽唤住二人道。
二人以为先生还有什么交代,于是回过身来,对司马徽鞠了一躬。
司马徽对身后的管家招了招手,管家送来两个小盒子,司马徽接过来分别给了石韬、孟建二人各一个。
二人打开一看,顿时惊讶,盒子中各有金饼十枚。
“先生这是何意?”二人齐声问道。
司马徽淡然笑了笑说道:“钱财虽为身外物,然乱世之中,若无钱财傍身,君子难免有苟且之行!世人或谓水镜贪财货,殊不知非此财货,水镜何以保吾身?广元、公威啊!此去山水迢迢,好自珍重!”
直到这会儿,司马徽方才吐露真言。
当初刘征令司马懿拜访司马徽时,司马懿曾送上金银,司马徽笑而纳之。这十数年来,若有人赠以金银,司马徽大多是“却之不恭”。因此众人虽知司马徽有高才,但私下里对此也略有非议。
可实际上司马徽却并不是贪财重货之人!一个无后的老头子,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呢?其实大多还是周济给了贫寒之士,因此司马徽才在荆襄被人称颂。
石韬、孟建二人从司马徽处受教颇多,如今又受了司马徽的馈赠,听了司马徽的叮嘱,二人是感慨良多,当即对司马徽行跪拜大礼,方才拜别!
石韬、孟建走后,水镜庄又冷清了起来,只剩下司马懿和司马芝两人。
二人复坐定,司马芝忍不住问道:“先生似有伤怀之意?”
司马徽收起伤感,笑道:“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而今我已古稀有余,何来伤怀?不过些许寂寥而已!”
是不是伤怀,只有司马徽自己知道。
“子华啊!你为人持正,腹有才学,也当出山有所作为才是!何苦随我这老头,隐居山林呢?”司马徽不禁叹道。其实司马芝并非是看淡了世事,恰恰相反,司马芝是很重世情的,盖因司马徽对其有恩。当年司马芝困顿之时,又逢母丧,是司马徽周济了他,为其厚葬其母,成全了他的孝道。因此司马芝便以叔伯之礼
侍奉司马徽。
如今司马徽年逾七旬,无有后人,司马芝有意侍奉其直到终了,以报其恩!
面对司马徽的感叹,司马芝只是唯唯以对,并没有明说什么,但其实司马徽心里很清楚他的想法。
正因如此,司马徽才愈加感叹。
“子华今日就别走了,陪陪我这老头子吧!”
“谨从先生之命!”司马芝拱手道。
二人虽非亲叔侄,但此情早已胜过父子,当夜,司马徽拉着司马芝一直长谈对坐至三更,方才不舍的睡去。
第二日,司马徽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方才醒来。
醒来之后,司马徽穿上了以往很少穿的那套锦服,又带上了许久不曾带上的进贤冠,似乎是准备去见什么人。
司马芝颇有些讶异,不禁问道:“先生是欲出门么?”
司马徽微笑道:“并非老朽要出门,奈何有人来请,不去也不行啊!早晚有这么一天,也该是时候了!”
司马徽好似预见了什么,说出来的话令司马芝十分意外。
日中时分,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继而便听到门口有人说话。很快,门仆便匆匆的走了进来。
“先生!庄外有人求见!”门仆的脸上露出慌张的神情。
司马徽正色道:“君子不重则不威,泰山崩于前,亦当面不改色!岂可如此慌张?”
“先生……”门仆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庄外来了一队官兵,为首一人说是丞相军祭酒,来请先生走一遭!”
“什么?曹操!”司马芝不解的说道。
司马芝知道司马徽与边让交好,当初就是为了躲避曹操方才到此。这会儿曹操竟然派人来寻,司马芝当然惊讶不解。
司马徽却淡淡笑道:“子华不必多虑,老朽幽居山中已逾十载,也该去瞧瞧这山外风景了!既然是‘丞相’有请,看来子华还得在此多留几日,替我照料水镜庄。”
司马芝略有忐忑,不知道司马徽此行吉凶,于是只好拱手道:“先生放心去吧!庄中有我!”
司马徽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起身,与门仆一道往外走去。
水镜庄外,董昭已经下面,正等待庄内回复消息,却见一老一少走了出来,老者锦服华冠,须发皆白,俨然有世外高人之风!
董昭也已经是五十岁的年纪,但在老者面前,却黯然失色,尘俗尽显!
“何人叩我水镜庄?”司马徽立于门口问道。
董昭一听,便知此人便是司马徽,于是急忙上前拜道:“丞相府下军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