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汹涌而来,把秦素素的心里烫出来一大个口子。 身上很疼,却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过往种种,已然结痂,陈旧的伤口再一次被剜开,淋漓的鲜血下,是腐烂的臭肉,看一眼都嫌恶心。 秦素素一手支着额头,秀致的眉毛微微蹙起,她有点头疼,那些东西太让她痛苦了。 “还要我多举几个例子么?”秦素素抬起眼皮,慢吞吞地问道。 书房里寂静无声。 老夫人老泪纵横,江毅元死死地掐着掌心,满是心疼和懊悔。 萧玉瑶脸上瞬间血色全无。 秦素素以为自己会很伤心,可是其实说起来并没有多大的起伏,甚至连情绪都没有,已经麻木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早已经让她麻木了。 毕竟这几年受过的委屈也不少。 她看着掌心有几道细细的、新的伤口,嘴角忽的扯起一丝冷笑。 江映雷在她身边蹲着,眼里的水光汹涌,他想说些什么,可是任何词藻都显得苍白,他紧紧咬着手背,渗出了血丝。 秦素素瞥他一眼,心里有些酸,继续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到这个家的第一天,你们都围着江映云,她是好女儿,是好孙女,是好妹妹,而我是强盗,是可耻的闯入者,打破了你们和谐的家庭氛围,可是我没有逼你们接我回来,既然接回来了,那为什么要把所有的错推到我身上?” 江映雷握住她的双手,第一次这么牵着她,刺人的寒意立即逼了过来,他心惊胆战地握得更紧,不敢松,嘴里一个劲地否认,“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秦素素没有抽出自己的手,继续说:“我不温柔,不体贴,不孝顺,不懂礼貌,可是你们连基本的耐心都不曾给予我,甚至都没有告诉我家里有些什么人,哪些是长辈,我应该叫什么,都没有,我怎么去礼貌,怎么去孝顺?” “江素素,鞋要放在柜子里!可我不知道鞋柜在哪里。” “江素素,杯子要放在杯垫上!可我从没有用过杯垫。” “江素素,走路步子要小点!可我不快点会被抓住卖去夜场。” “江素素,吃饭要慢点!可我不快点吃就没有菜了。” “我努力地想要做好,可是多做多错,于是我不敢再做,不敢再说,却变成了性情孤僻。” “我也想温柔,想体贴,可是不曾被温柔对待,何来温柔待人?一个没有受过这样良好家教的人,你们批评她没有教养,难道不觉得很残忍么?” “你们说我小气,说我针对江映云,我挑她的刺,我要把她赶出江家,你们拿她和我比,拿她来打压我,凭什么还要我喜欢她? 我不仅讨厌她,我还讨厌粉色,你们却给我准备了一大柜子的粉色系。 我讨厌小洋裙,可每次宴会都让我穿小洋裙。 我喜欢那双浅蓝色的拖鞋,可是转身就成了她的,她夺走了我的前二十年的人生,还要夺走我所有喜欢的、拥有的,不论是人还是物,又凭什么让我喜欢? 她使阴招陷害我,陷害江宁,这个家就是有她没我,不过你们也不用为难,因为我不会住你们家,我不姓江,反正,你们从来也没把我看成江家人,今天的事,你们觉得我丢了江家的脸,却从没想过被毁掉的是我! 我没有妈妈,没有哥哥,我的爸爸永远是秦禹,永远!” 秦素素说完站起来,看到泣不成声的一大屋子人,她决绝地甩开江映雷的手,大步走了出去,拉开门的瞬间,一直在外面偷听的江映云猛地栽了进来。 秦素素立即侧身让到一边,然后伸脚。 江映云尖叫一声,身体已经失去平衡,往地上栽,她去抓秦素素的手想站稳,可秦素素果断地甩开她的手。 江映云摔了个狗吃屎,疼得连声呻吟,秦素素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道:“这才是我推的!” 江映雷与萧玉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们太明白秦素素说的是什么意思。 尴尬之余,竟然都没有去扶江映云。 江映云双手撑着地板坐起来,没有人扶她还故意慢动作,秦素素心底暗骂了声活该,江映云似有所感应,抬头看着秦素素,眼中顿时有了泪光,委屈不已,泫然欲泣,“素素,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撞到你了。” 秦素素作恶心状,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小姐,我没有女同的倾向,拜托你收起这可怜巴巴的样子,我不吃这一套,真要演的话,朝那边!” 她手指向萧玉瑶,眼底的笑意极为冷淡。 “素素,我真的不知道你会去酒吧,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江映云噎住,却也没有立马变脸色,依旧是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细声细气地解释。 秦素素冷笑,压根不管房里其他人怎么想,突然道:“我有录音,你打给我的电话,我都录音了。” 江映云顿时浑身僵硬,说不出话来。 秦素素忽而挑眉轻笑,漫不经心地道:“我说笑呢,瞧你,吓得脸都白了。” “怎么回事?”江毅元冷声发问,看江映云的眼神可没那么温柔了。 “父亲,我......”江映云正要解释,秦素素又不怀好意地打断了,“你们爱怎样怎样,我先走了。” 她轻轻带上门,大步离开。 回到自己房里,所有收好的东西都在书房被江毅元扔了,环视一眼,竟然什么都没有了。 她坐在床上,咯咯地笑了起来,双手捂着眼睛,笑着笑着倒在床上,终于笑不出来了。 过来好一会,终于平复了情绪,她开门,江家老小都在门口候着,江映云不知所踪。 萧玉瑶手里端着一碗长寿面,煎了个鸡蛋,撒了些葱花,应该是刚刚煮的,她递到秦素素面前,表情带了些讨好,“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