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摇晃着他的手笑得兴高采烈,“那必须喜欢呀!”
他还以为,温久永远都无法和其它人看到同样的风景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除了让温久恢复视力之外,还有这样一个办法!
灵界居然长这样!
就像是……其它的世界是蒙着一层外壳的世界,其它人能看到外壳,温久却只能看到里面的其它东西,于是所有人都说他是瞎子。结果却有个名为灵界的地方,它天生就没有外壳。
在这里,余笙有没有天目,温久的肉眼是否能看到东西,都不再重要了。
余笙被一时的激动冲昏头脑,直接从椅子上蹦了下来,一脚踩进水里,唰啦一下收了椅子,什么鞋袜湿了,什么人生地不熟,什么不认路——都无所谓了。
到这时候,他的心里才真的涌起常人会有的那股子新鲜感,对于这片从未来过的灵界,对于一切都很漂亮的风景,对于灵界。寻常情况下,突然来到陌生环境会有的紧张不安,直接被欣喜感给覆盖过去了。
连同之前那股子看不分明的紧张,以及由殷妄之带来的奇怪状态也这样被轻易打散。
温久没松开他的手,带着余笙到处游玩开来,阴云密布的心情也总算转好了些。
他偏头,看向余笙,“师尊很好奇天目视角下的一切么?”
余笙想也不想地一摇头,笑着说道,“不是好奇天目,是你啊。”
温久向一侧靠近了些,贴在余笙身边,两人行走之处,水面的倒影都被打乱。
他轻声道,“师尊既然喜欢……”
“啊,那是什么?”
余笙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灵体,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像个努力破壳而出的雏鸡似的,形状不断改变着。
“狐狸。”温久简短答道,“在来到这里之前,应该是狐狸的鬼魂,但是它不想做狐狸了。”
余笙瞧着那两个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又变小的尖耳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这里的每个灵体,你都能瞧出它们之前大约是什么吗?”
温久摇摇头,“比较明显的可以看出来,其它的其实很难,在灵界逗留越久,就越是难辨认了,有时候它们自己都会忘记自己是谁。”
说到这里,他又停下了脚步,四周正好有藤条垂落下来,不知为何有个秋千,余笙也跟着停了,毫无戒心地坐了上去打晃。
“天目到了这里,辨别活物与死物的作用就没那么有效了,但是冷热,喜怒,还是能瞧出来的,暖色是偏喜的,冷色都与不太好的情绪有关,鹅黄是放松惬意,橘色是欣喜,红色是激动亢奋,绿色是怒,紫色是痛苦,灰色是冷漠……”
余笙默默将这些在识海记录下来,眼睛看来看去,努力将一切对应上。
温久还在断断续续说着,继续解释什么代表力量强弱,什么代表敌意和善意,什么代表记忆的多少。
说着说着,便瞧见师尊不知何时收回了视线,不再看着那些灵体和风景了,转而盯着自己看。
“温久,那粉色和淡蓝色,藏在体内的荧光,不一样的影子,都代表了什么?”
他低头看去,恢复平静的水面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带着粉色和淡蓝色,皮肤下闪烁着心脏跳动般的荧光,被黄昏拉长的影子不似人形。
师尊在问的,是他的模样。
注意到温久的沉默,余笙忽然意识到也许自己的问题有点过线,连忙摆手,“算了,我只是随口一提,不用……”
“师尊,”温久打断他,那双眼睛比平时更加蔚蓝,瞳孔也像是真正的肉眼一般,镶着幽深的黑色,“师尊想知道,徒儿定会毫无保留。”
余笙踩回水里,从秋千上下来,不留痕迹地拉开些两人的距离,忽然觉得这个答案,也许不是自己想听的那种。
他注意到温久身上的颜色更深了,像是在灵界之外时那样,一点点凝实,不像个灵体的样子。
温久站在原地没有动,水面上,他的影子却动了,轻易拉伸变长,绕到余笙的身后,牢笼般将人的所有退路封死。
他认真思索着,仿佛没有注意到余笙有点僵硬的脸色,一句句补充解释灵界的规则,
“影子与本体不同,是因为灵体在伪装自己,就像人类会乔装打扮成另一幅模样。
“藏在体内的荧光,是不可告人的秘密,秘密的大小,是光亮的范围,光亮的颜色,是它的性质。
“而蓝色,象征了固执、不肯悔改、执迷不悟,以及痴、愚、妄念。
“至于粉色,其实徒儿也不很清楚,非要解释的话……”
温久笑了,走近余笙,朝他伸出手,悬在半空。余笙又感到紧张了,却不好意思躲闪,只微微屏住了呼吸。
一阵暖风掐准了时间吹过,将一缕发丝送到温久的手心,他像是安抚般又捏着发丝,向下压去。
后面的那句话,也仿佛被风吹得模糊不清了。
“是鬼王贴在您肩头的呼吸,还有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