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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嫣手腕上套着一只圆润的翡翠镯子,那镯子在昏黄灯光下泛起润泽的颜色,那是沈妈妈回国后用以遮掩自己腕上割过腕子的痕迹的饰品――她不喜欢被问及这个问题,更不喜欢被人关注,而且那也算是伤痛之一。
那镯子在沈昼叶面前一晃而过。
正是那一瞬间,沈昼叶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她立刻捉住了妈妈的手,将妈妈的爪子拽了过来。
华嫣并不会因为女儿玩自己的爪子而分神,仍继续与这位一看就特别优秀、侃侃而谈,还很会疼人的才俊交谈,沈昼叶将妈妈的手镯撸了上去,那一瞬间沈昼叶呆住了。
――她对妈妈的这道伤口,是很熟的。
那道伤口差点将她吓死,沈昼叶仍记得那伤口翻出的模样:因为发现得太晚、切得太深,华嫣的右手活动起来其实不太利索,因为伤到了肌腱,中指甚至还是无法完全伸展的。那道伤口更是狰狞可怖,它发白、瘢痕凸起而扭曲,皮肤组织两侧还有细密的缝针痕迹,像一条死去的毛毛虫。
无一不昭示着那道伤口的主人,过去的痛苦。
可是如今,那是一道浅白色的、淡到几乎可以被忽略的伤疤。
沈昼叶:“……”
沈昼叶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她将手指放上去,那块皮肤也只是略有凸起而已,下面的皮肉愈合得浑然一体,摸上去令人想起春日新绿柳枝,柔滑而微凉。
十年的伤疤不会突然变小。
沈昼叶摸着那道疤痕,又看着前面看上去人模狗样的陈啸之,一时陷入了沉思――可是她还没思考多久,他们的对话就终结了。
客厅里灯光柔暖,双飞燕瓶中插着两枝山茶。
“阿姨,”陈啸之温和守礼:“时间不早,我打扰您二位太久了。”
她妈客气了一下,但是毕竟九点多了,不好留人,便只让陈啸之有空常来。
沈昼叶瞬间从那道疤里抽身而出,眯起眼睛,看向面前的陈啸之。
装得开心吗骚东西,沈昼叶眼睛眯眯地看着他,心想今天晚上你讨好完了我奶奶讨好我妈,有本事用本面目示人,要不是我认识你这么多年都要被你给唬过去了,自己是个什么破脾气自己没点批数,人前一套人后一套,陈啸之你死了。
装了一晚上的陈教授,敏锐地辨认出沈昼叶对他的轻蔑,危险地眯起眼睛瞟她一眼。
沈昼叶丝毫不输阵……
下一秒陈啸之收回目光,对沈家二位长辈礼貌道:“那我走了,今晚谢谢您二位招待。”
沈昼叶:“……你快……”
‘从我面前消失’还没说出来呢,年轻的陈教授就将目光一转,落在了她身上。
“叶叶?”
他和善可亲、温柔可靠地说:
“夜里黑,我不认识路,你送送我吧。”
沈昼叶:“……??”
都不提你小时候,光着一个星期你都来这里多少次了?你他妈还不认识路……?
今晚演戏演上瘾了啊?
-
……
两位长辈与陈啸之道别。
接着,他们身后的门啪地合拢,将一群蚊子和两只晚辈关在门外,月光洒落庭院。
晚辈一号沈昼叶揉了揉眼睛,小声问:“我送你到哪……”
“――送我去胡同口。”陈啸之脾气很坏地说:“刚刚沈昼叶你用那眼神瞪我做什么?”
沈昼叶:“……???”
这人一出来,就变了张脸。
陈啸之道:“我刚刚和你妈说话,就觉得你对我意见不小。还瞪我,谁教的你瞪我?”
沈昼叶反问:“你不欠瞪吗?”
“你对我脾气这么坏,对我妈妈我奶奶脾气就那么好,”沈昼叶看向他:“现在一出门对我横起来啦?”
然后沈昼叶又凑到他身上闻了闻,挑剔地说:“……还喷了香水。”
“喷香水怎么了,”陈啸之声音冷漠:“我给你奶奶留个好印象有什么问题?”
沈昼叶觉得陈啸之的香水很好闻,忍不住又嗅了嗅,嗅完继续找茬:“没问题。可是你对他们和对我两副面孔,我就是看不惯你在他们面前演戏。”
陈啸之:“演戏怎么了,演戏就不是我了?”
“……,”靠,什么人啊。
陈教授握住沈昼叶的手,带着女孩子推开了院子的小门。
她奶奶的门扉上贴着褪色的对联,石灰水泥砌就的排水口湿漉漉的,深夜甚至还有隐约狗叫,远处老杨树在夜空中招展。
沈昼叶轻轻带了下门,跟着陈啸之走进弯弯绕的胡同,他们两个人的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
沈昼叶问:“……说起来,李磊的事情怎么样啦?”
陈啸之一愣:“什么怎么样?”
“就是……”沈昼叶犹豫了一下,道:“他起诉你吗?起诉的话我们是不是要晚点才能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