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沈昼叶道:“……逐渐磨掉了自己所有的锐气。”
加勒特却忽然疑惑道:“你为什么会坚持下来?”
沈昼叶:“……诶?”
“……您能坚持下来也太神奇了,”加勒特道:“你应该早点放弃的。”
沈昼叶:“……可能吧。”
“你这么可爱,”加勒特笑着道:“我第一面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好像一朵花。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儿,我可是一点都见不得你受苦的。”
沈昼叶这辈子没听过来自异性的、这么直白的撩人,脸顿时红到了耳根。
加勒特·佩罗塔微微一笑,伸手去捏沈昼叶绯红的耳朵,沈昼叶几乎都不会反抗。他摸到一片温温暖暖柔柔软软的耳骨。
沈昼叶浑身一抖,说:“……别、别动我耳朵。”
夹着课本往办公室走的陈啸之,正好看见了那个场景——古老石门后,沈昼叶在长凳上端坐,风将她的裙角卷起,那一瞬间,一个人抬手,将她的卷卷绒绒的头发撩到了耳后。
——那个动作像是春夜绕过迎春的风,不太走心,却带着缱绻的暧昧。
陈啸之:“……”
陈啸之表情漠然地朝那方向走去。圆拱石门逐渐靠近,藤萝掩映之下,现出那个撩起沈昼叶头发的男人。
“行,那就不动你的耳朵,”加勒特笑道:“——周末有空和我一起喝一杯咖啡吗?”
沈昼叶微微一愣:“这个周末?”
加勒特迷人地笑起来,点了点头。
他们谁都没有回头看。因此沈昼叶更无从得知,刚上完课的陈啸之夹着书,冷淡地看了他们的背影一眼,加快步伐,穿过了遮雨的古老长廊。
然后他将手中的伞一撑,走进了雨里,就像他周围其他的行人一模一样。
仿佛那两个人什么都不是——
——而他这辈子,都不认识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一般。
-
……
雨水唰然落在地上,石板溅起万千水花。
沈昼叶想想说:“这个周末恐怕不行。”
然后她严谨地道:“我这个周末有个学术会议,去苏门答腊,周天就要上飞机了。”
“如果可以的话,”沈昼叶抱着自己的信纸,温和地对加勒特说:
“……我们下次再说吧。”
-
沈昼叶写完了那封信。
她写下最后一个标点时,夜色已经很深了。远处的工程系办公楼几乎灭光了所有的灯,连大学都重归寂静。
窗外落雨连绵,噼啪地砸着窗台,仿佛加州也有雨季似的。
加州好像没有雨季这种东西吧,沈昼叶托起腮,颇为无望地想。
加利福尼亚州的阳光是全世界出名的,听说一号公路夜里星空就像在宇宙中一般。可以凌晨开车过去,在无人的公路上驻足欣赏。可以爬上车前盖甚至车顶,伸展开双臂。
——也许该和加勒特试试,一个渺小的声音道,你已经空窗期了太久了。
抛出橄榄枝就好了。
在你这个年纪,爸爸已经和妈妈相遇了。
你一打开朋友圈都是小婴儿的照片,还都是同龄人生的,大学同学居多。他们大多生活美满,晚饭时还会拍下老公做的菜肴,将自己的幸福晒给所有人看。有时就是该做点妥协,重新开始。
沈昼叶:“……”
她怅然地叹了口气,知道那个声音是对的,心中的另一个角却不愿意。
妈妈那样爱爸爸,爸爸也爱她,可是你对加勒特有那种感觉么?
——再换句话说,加勒特对你有么?
沈昼叶盯着手机屏幕上加勒特的名字,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给他打电话,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
没必要。沈昼叶想。
——下一秒,她又觉得自己极其的可怜。
长夜雨水洋洒,沈昼叶将手机塞进自己的包里,微微一理自己的头发,又拿起自己的小雨伞,锁上了办公室的门。
她下楼时又遇到了陈啸之——他晃着车钥匙走上来,应该是半夜回来拿东西的。沈昼叶轻声和他问好,结果陈啸之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哦’,头都不回地上了楼。
他其实没说什么话,沈昼叶却莫名其妙地,听出了一种扭曲的、近乎崩塌的意思。
错觉吧?沈昼叶头上冒出个问号。
然后沈昼叶撑开伞,冲进了异国他乡的连绵雨夜之中。
-
……
陈啸之一个人走上扶梯。
夜晚的物理A栋十分宁静,窗外落雨唰然,室内唯有仪器的嗡鸣声。
陈啸之刷卡开了门,他的办公室门窗紧闭,灰尘飞舞。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自己的笔电,可是当他拿起电脑的那一瞬间,心里却泛起一股酸涩的、被蹂搓到了极致的酸痛。
……他在这里,已经快七年了。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