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小哥儿。你是第一次来看歌姬‘不知火’的表演吗, 看起来很面生啊?”
比邻停泊在海面上的小舟,早早占了位置人们一边等待着这处建造于海上的舞台上表演开始一边说笑着谈论着今天的‘不知火’会给大家带来怎样的‘惊喜’。
自后方缓缓行来的一叶小舟, 船头站着的年迈船夫在按照主人的要求将船停下之后,放松着哎了一声,摸出脚边放着的烟斗坐下,刚点燃吸上一口, 吐出烟圈,顺着望过去的视线便在茫茫的灯火间一眼看见了挨着自己船的隔壁舟上, 船头正屹立着一位身周气场让人无法忽视的黑发青年。
昏黄的渔火灯火柔化了他面部的轮廓,上挑的凤眼眉宇间清冷而孤傲的气质在这个以声色‘欲求’著称的地方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
——异类。
年迈的船夫见过来这里的人不少, 也送过许多的人离开。
但无一例外的, 只要是个人就不应该会像他这样在经历了这个地方的‘洗礼’之后还如此冷静自持的像是高山之雪、绝岭之冰, 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之感。
船夫好奇了。
所以, 他亲切的出声搭话了。
只是这次,打量完青年衣着的他看出了对方身上衣饰的布料精美,措词也更恭敬了一些。
“您是哪家的大人?独自一人出来游玩的吗?”
“......”
——哪家的‘大人’?
“不, ”黑发的青年侧头,望了船夫一眼, 道, “只是来看看‘不知火’而已。”
手中拿着的竹篙, 被掌心蕴热的木料隐隐还透露着一丝其材质内部的寒意。能感觉到‘记忆’有些违和的断层之处却无法准确辨别, 抬眼看向那座伫立于海上的华丽舞台, 黑发青年几不可查的皱了下眉, 在无人看见的时候,眼中的深紫色的咒术光芒一闪而过,跟着,便有一丝妖气顺着他与竹篙相接触的指间转移。
透过船身,进入水中,所去的方向目标直指那个所谓的住着歌姬‘不知火’的离人阁。
“姐姐,演出要快开始了哦!该去准备登台啦!”
“嗯,稍等,我这就过去。”
高阁的窗外,夜幕繁星。
又一场的演出开始,意味着又有一位心境强大到这个‘杏原’无法同化的阴阳师的到来。
普通人或者意念不够坚定的阴阳师,只是‘杏原’中的一般‘游女’、那些怨念的产物就已经能够迷惑他们,将他们拖入‘美梦’之中永远无法苏醒。
而少有的那些特别的人类,‘杏原’则会将他们拖进依照‘阿离’的记忆制造出的‘剧本’,让‘不知火’将他们转换为海上永恒不灭的‘灯火’。
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至少若是无法粉碎这个‘轮回’他们就没有一个人可以出去。
“今天的闯入者是谁?”
“不知道,看样子是个误闯进来的人吧。”
模样尚且年幼的女孩束着可爱的辫子看着恢复了曾经黑发的人类模样的‘阿离’,天真的笑着道:“你看这都已经是第几个能通过‘杏原’直面姐姐你的人了啊!你那么期待着他们能成功,但每次都是希望落空不是吗?”
“呐,姐姐啊~男人都是这种生物哦,你何必还要操心他们的生死呢?”
“留在这个地方成为这里的‘一部分’,这才是他们所‘期望’的结局啊!”
——是吗?
——他们都是这么想的吗?
一度给迷失在这里的人们暗中提供‘线索’,指引着离开这里的道路。
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之后,现如今听到女孩如此直白的点明了她一直不愿意看清的‘真相’,‘阿离’淡淡的勾着嘴角,苦笑了一下:“也许你说的没错。”
能让带给她自由的‘贺茂义心’的只有一个。
繁樱已落,故人不再。
就像是化为海上灯火,作为大妖‘不知火’而获得新生的‘阿离’,短暂的自由之后也依旧是因为无法无视那曾经还是人类时所拥有的‘感情’,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最终却因为一时的心软和大意,和怨灵们一起束缚在了这个自己建造的‘牢笼’之中。
咚——
咚——
海上的舞台,鼓声已起。
被无数灯笼的光芒所照亮的场地正等待着它专属的、独一无二的主人前来。
“是歌姬‘不知火’!歌姬‘不知火’来啦!!!”
不知是谁先激动的高喊出声。
紧接着便是海上的船中,后一步捕捉到他们期待着的歌姬登场身影的人们一声高过一声的喝彩。
“不知火——”
“不知火——”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响彻夜晚。
舞台之上,手持双扇的女子忽而开扇,抬眼间一个转身,衣诀飞舞恍若振翅的蝴蝶,撞动着人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