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的受害者家属只是被隔离还没有走,听说洞口被打开了,全都像暴动一样,往那里挤,哭着喊着要过去。
我更是着急,也要过去看,挤过去的时候才听说,专家们已经开完了碰头会,决定先派一队人进到洞里去探明情况,外面的挖掘工作也要同时进行。
我赶忙找到老雷头,向他说明情况,我说我要志愿加入第一批的救援队。
老雷头眼睛睁大:“大侄子,你是不是虎?第一批救援队就是敢死队!隧道里情况不明,进去之后会有很大的危险,你不想活了吗?!”
我要说什么,老雷头暴躁地一挥手:“不行啊,我说不行就不行,咱村人我一个不少的带来,也要一个不少的带回去!赶紧打消这个念头。”
我知道跟他说不了,不再谈下去,挤到人群里,看着那洞口。
第一批救援队已经组织完毕,现在是跟老天爷抢时间,一切从简,出发一共五个人,为首的是个隧道专家,其余四个人都是战士,一个校官三个士兵。五个人背着设备,从地洞钻了进去。
他们进去之后,另外有隧道专家重新安排了挖掘任务,防止『乱』挖导致里面二次塌方,这五个人再埋进去出不来。
里面随时和外面保持通信联络,现场搭起了指挥部的帐篷。我就是个小老百姓,根本靠近不了,也不知道里面的进展情况,干着急没办法。
大家继续干着,我磨磨蹭蹭靠向洞口,寻思着找什么样的机会,能偷着进去。我虽然冲动,但也不傻,觉得这么进去成功率太低,首先连手电都没有。我一边在脑海里策划过程,一边偷着到管物资的地方,趁人没注意,偷着拿了一把手电,别在裤腰带上。
看着这个黑森森的洞,我的意愿越来越强,不进去都不行,心痒痒的难受,进去看一眼也是好的。
就在这时从山坡高处,突然嗖嗖下来一人。一开始大家都在低头铲地,没人注意,等这人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有人看见了,大声喊:“有人,有人下山了!”
大家一起往上看。这人下来的悬崖正是隧道洞口上方,极是陡峭,近乎九十度。这人下的极快,走得全是最险的地方,我们都是村里人,经常上山下江的,非常有经验,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此人不一般,绝对是练家子。
这人“嗖嗖嗖”越下越快,身影渐渐清晰,我一看,差点没把拳头塞到嘴里,居然是三舅!
三舅昨天去大刘家庄去察看镇江兽,一去就是两天,怎么现在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还是从山上直接下来的,出场相当惊艳。
老雷头看到了,赶紧过去招呼,“安老三……”
三舅从山坡上下来,除了两只脚都是烂泥外,身上是滴泥不沾,干干净净。他下来之后,我赶紧挤过去:“三舅!”
三舅看看隧道挖出来的洞口,自言自语:“省我工夫了。”也没和我打招呼,径直来到黑森森的小洞前,一猫腰钻了进去,身影一晃就没了。
周围人大『乱』,有人去报告上面的领导,场面一顿失控。老雷头质问我:“你三舅咋回事,堤坝也不上,这是从哪冒出来的……”
我脑子已经热了,把铁锨往旁边一扔,说道:“主任,我把他追回来。”
我撒腿跑到那小洞口前,犹豫都不带犹豫的,一头钻进去。就听到身后有领导用喇叭喊:“瞎胡闹!赶紧把这个人拉出来,这是哪个村的?”
一群人朝着我过来,我不敢耽误,使劲往里钻,刚进去,身后伸进一只手抓住我的衣襟。我照着那人手背使劲一掐,只听“啊”的一声,把手缩回去。
我赶紧又往前走了几步,后面的人想从洞里钻进来抓我。
我赶紧往前跑,周围太黑了,一点光都没有,踩在地上感觉都是石子和坑,我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躲在一处黑暗角落,屏息凝神。后面的人进来之后,打着手电没敢走多远,手电光并没有照到我,那些人不敢往前进了,纷纷退出去。
我长舒了一口气。
我从角落里出来,『摸』索着往前走,走了一段打开手电,洞里的情况就跟旧社会的棚户区差不多,坍塌下面的砖头瓦块就在头上不到一米的距离,保持着危险的平衡,没有继续塌下来。走在里面,我后脖子都窜凉风,周围实在是太黑了,空气又『潮』又闷,给人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这要是有幽闭空间恐惧症的人,当场就得死这。
在这里走一步都要面临极大的心理压力,我走了十几步,其实也没有多远,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崩溃。
或许只有真正的士兵,才能抵抗住这种比死还难受的局面。
我坐在地上休息,垂头丧气,再一个特别生气,生气自己的无能为力,我知道自己再也走不下去了,能到这里已经是极限。
我深吸了几口气,站起来往回走,走了没两步黑暗里传来声音:“来都来了,还做逃兵。”
我回头去看,是三舅。他打着手电从黑暗里出来。
我赶紧过去,声音哽咽:“三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