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半。
407室的四个身影走在通往操场的林荫小道上,寂静无声。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苏杭拎起自己军训服的衣领闻了闻,神色稍缓:“没想到你这衣服还挺香的,昨天洗了?”
越舒闷闷地“嗯”了一声,脊背湿透的衣料贴着皮肤,又潮又闷,他说:“洗的比我脸还干净。”
叶景铄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袖子,发现还能挤出水,皱眉道:“你穿我的吧。”
越舒摇摇头:“我都说不用了,你衣号大,穿不进去。”
苏杭不乐意了,“怎么穿不进去,那是你的标准,叶景铄可没比我高多少。”
越舒没等说话,一只手突然伸到他颈前,嗖得一下拉开了他拉链。
湿硬的衣料剥离开来,越舒一转头,发现叶景铄已经脱了外套,飞快地换上了。
旁边陈浩然啧啧感叹:“老叶人真好啊,没说的。”
苏杭听得蹙眉,白了他一眼:“缺心眼。”
陈浩然急了:“诶老妹儿,你怎么骂人呢!”
……
夜里。
四个人累了几天,睡得格外香。
越舒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进了屋,他睁开眼,发现是苏杭拎着小箱进屋,头发湿漉漉的,带着水汽。
越舒探出头,小声问:“你才洗完澡?”
苏杭啧了一声,“你睡你的,管那么多。”
“……”新生好毒舌。
越舒躺回去,闭着眼睛,却有点睡不着了。
黑暗里,他听见苏杭踩着扶梯上床,那人展开被子,躺了一会儿,辗转反侧,又坐起身来。
越有声音,越舒反而更难以入睡了。
他突然想他姐。
他姐这两天没再给他打电话了,也不知道状态怎么样,是不是快到预产期了?
越舒闭着眼睛算了算日子,猛地惊坐起,如果医生说的没错,好像就在这几天。
越舒只感觉血液腾腾往上冒,额头的血管突突直跳,他翻身下床,拿着手机忐忑地走到走廊。
他第一个拨了他姐的手机。
“嘟,嘟……”
越舒一直等到机械女声响起,才挂了电话。
他进入通讯簿,翻到“姐夫”那一格,犹豫再三,担忧胜过了他对李文清的厌恶,越舒迅速拨了过去。
电话刚响两声就被接通了。
“喂。”那边的声音道:“越舒?”
越舒“嗯”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说:“姐夫。”
“你好久没给姐夫打电话了。”李文清声音一贯的别扭,“学校那边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
“还行。”越舒随口敷衍,又着急地问:“我姐呢?她身体怎么样?”
“啊……你姐现在在产房呢,她要生了。”
“什么?”越舒瞪大了眼睛:“我姐要生了?”
“是啊,刚才情况太紧急,我们都很慌张,所以姐夫就没打电话通知你,不然就第一个告诉你了……”
越舒打断他:“你怎么没进去陪着她?还有时间跟我说话。”
那边的声音有些激动,像怕被冤枉一样:“不是啊,我也想进去陪你姐,但这家是公立医院,不允许家属陪同的。”
越舒长吁了口气,眼前有些发黑,“我姐她……进去多久了?有消息吗?”
“现在情况都不知道,她被送进去半天了,我们都在门口等着呢,等有消息我马上告诉……”
“不用!”越舒连忙说:“不用告诉我,你负责陪着她就好,等她出来,别忙着看孩子,你必须一直陪着她!”
“好好。”那边连连答应:“越舒,姐夫都听你的。”
“行,先挂吧,我等着好消息。”
“哎等一下!”电话那头慌忙地叫住他,生怕他挂断似的。
越舒微微蹙眉,“还有事吗?”
李文清慢声拉语地问他:“越舒,上次姐夫给你发短信,为什么不回?”
越舒气得发抖:“你管我回不回,赶紧去好好陪着我姐!”
电话砰得挂断了。
越舒攥着拳头,在走廊里焦急地踱着步。
她姐因为预产期将近,之前一直念叨要陪他登校也没来成,如今分娩在即,他却不在身边,只剩下一个李文清。
……
他应该回去陪着她的。
如果他昨天预先打个电话,现在是不是就已守在产房门口,第一个迎着他姐出来了?
越舒指尖冰凉,脊背贴着走廊墙壁慢慢坐在地上,头顶的橘灯把他身影拉得老长,时间像被无限延长了一般,越舒握着手机,心情像海中的浮木,飘无不定。
……
也不知过了多久,越舒的手机终于响了。
越舒快速拿起来,发现来电人是姐夫后,滑动的手指都颤抖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