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脸肿,让他个记号,出门时候丢脸。
早上社员发现歪头的时候,他已经在冰凉的水渠里泡了好久。根据他身上衣服、温度和皮肉的泡痕,殷秀成推测歪头是凌晨一点到三点时候被打断腿丢进水渠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什么样的人,能够在这个时间还在外面活动?
至于社员们说的歪头是偷鸡摸狗被人发现打成这样丢水渠的猜测,殷秀成根本不认同。
第一,歪头醒来后,会全身上下到处疼痛,根本不可能还有精力和心情去偷窃;第二,如果是歪头偷窃被抓,对方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偷偷摸摸把他扔到水渠里,只需要在村里一声呼喊,全村男人就能一起上把他打个半死;第三,当然是歪头的腿被打断的手法有点专业,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这三点加起来,殷秀成就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利民渠上游在山上,是从H省最大的河流郏贾河分出的一条人工水渠。这条水渠从南和县周围绕了大半个圈,从山中穿行而过,灌溉了无数良田,造福百姓。而利民渠的起始点就在郏贾河的南和县水坝处——这座水坝距离五六二电厂不过三里地。
这也是当初五六二电厂选择在南和县落户的一个重要原因,煤矿资源丰富,水力资源也不错。
所以,这就有意思了。
殷秀成眯起狭长的凤目,嘴角冷冷地勾起。罗网张好,就等着他们冒头呢。
看看赵丽芳睡得挺好,没有做噩梦的样子,他才起身去了堂屋。三个孩子知道妈妈累了在休息,一个个都很乖地在门口玩,没有一个人大声喊叫。
殷秀成走过去摸了摸他们的头,确定他们都没有受到惊吓。当他的目光落在小凤手里摆弄的东西上时,脚步一顿。
“小凤,这是从哪儿来的?”殷秀成学着赵丽芳蹲下身,平视着小凤的眼睛问。
小凤和他一模一样的凤目平静地回视:“刚才,水渠那里发现的。”
殷秀成抿了抿嘴,审视地看着小凤,过了一会儿才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凤斜眼看他,动作和赵丽芳一模一样:“那个死人的衣服,破了,掉下来的布。”
殷秀成眼神渐亮:“所以,你不是随便捡的?”
小凤强调:“我说了,发现的!”
殷秀成越来越有兴趣:“那你还发现了什么?”
小凤看了看他,指了指他口袋上的钢笔:“给我用一下。”
她拿着笔的姿势有些不太熟练,但是却是正确的。殷秀成找了一张纸给她,小凤皱着眉头,在纸上划了一条歪歪扭扭的线条:“水渠。”
然后在线条某个位置画了一条竖线,上面又添了几条细小的线条:“树。”
树旁边涂了一个黑疙瘩,加上了四肢:“爸爸。”殷秀成无言,抬眼看小凤,人家的表情很认真,他只能闭紧嘴巴,继续看。
小凤的笔尖往线条另一边挪了一段距离,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四边形:“这里,石头缝里,有块布。”
殷秀成估摸了一下,大概就是当时三个孩子在水渠边追着玩闹的地方,距离他大约六七十米的样子。
案情其实他已经大概有了推测,现在对他来说,更大的收获是发现小凤竟然有这样的天赋。
“那你觉得为什么这块布会在那里呢?”
小凤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同胞弟弟小虎一样,觉得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问,要不是你是爸爸我是不会给你面子回答这么详细的:“打架了,把衣服撕破了,不小心就掉进去了。”
殷秀成惊喜极了。
他继续询问小凤,小凤显然对他永无休止的问题有些不耐烦,却还是忍着一一回答。这下殷秀成才发现,小凤居然天生记忆力过人,那些她看过的连环画,学过的知识,到现在都能背诵如流,一个字都不错。
殷秀成继续测试,发现小凤居然在两岁多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记忆!
她还记得她跟姐姐和弟弟在院子里,妈妈在厨房给他们偷偷蒸鸡蛋羹,生怕被邻居发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