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先开口提辞职的事,周毅修便道:“你再这样下去, 我这里就留不得你了, 工作室不养闲人,我给你一天时间, 明天不调整好, 就给我滚蛋!”他“啪”地摔了下桌上的文件, 很有老板的威严。
元霄听他这样说,索性说道:“周总, 我最近身体上有些不适……”他含糊其辞,“正在修养中,我不能耽误大家工作的进度,抱歉,我还是辞职吧。”
周毅修愣了下,随即盯着他的耳朵瞧, 仿佛在怀疑什么,因为他不止一次看见骆元霄在工作的时候碰自己的耳朵。
“你是不是耳朵出什么问题了?是不是没掏耳屎?去医院看看?”
元霄嘴角一抽, 说不是:“周总,我的问题,一两天肯定好不起来,这两天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 不好意思, 我去交接一些工作吧。”
周毅修也不好发火了, 就说:“那这个月底薪, 我让财务按天数折算给你。”
“不用了周总。”他们工作室底薪是八百, 比很多实习生还少,不过元霄才大一,能进工作室已经比同级的学生厉害了。他们的工资是按劳分配,干得多、接的活多,就拿得到。
他放在工作室的东西不多,就几本书,还有几盆多肉。元霄抱着箱子出去时,同事在背后很惊讶,偷偷议论:“骆元霄怎么了?被周总炒鱿鱼了?”
“不至于吧,不过他这两天是有点没对劲,好像突然听不懂音乐了一样。”
元霄刚抱着箱子下楼,一个坐在窗户边的同事大喊道:“你们快过来看!卧槽!”
二十多个员工一下扑到窗户面前,叠罗汉一般张望着窗外:“怎么了?怎么了?”
楼下停着一辆迈巴赫,一个穿普拉达高定西装、风度翩翩的外国帅哥给元霄拉开了车门,元霄坐上车后,那个外国帅哥绕了一圈,上了司机座。
“卧槽,那是骆元霄男朋友?妈呀好帅,像不像布拉德·皮特?”
“开迈巴赫?这么有钱啊!”
“看来不是被炒?而是发达了?”
“啧啧啧,深藏不露啊、深藏不露。”
车子发动,元霄对穿普拉达高定的司机说:“菲利普,能麻烦你先送我去学校一趟吗?”白问霖的司机元霄见过两个,一个老一些,一个年轻一些,年轻的这个,跟着他来了中国。
他学校里课还挺多,一周有两天晚上都有晚上的课程,他学习很用功,可这些都没有用,丢失的乐感,他再也找不回来了。
晚上,元霄坐在电钢琴面前发呆,旁边电脑上开着编曲软件,元霄没有去碰,他已经丧失了信心,一言不发地趴在钢琴上,手上拿着一本普希金诗集,他企图让普希金给他灵感,可这完全是徒劳的。
白问霖走到他旁边,抽过他手里的书,随意翻开一页后用低沉的俄语念道:“在你孤独、悲伤的日子,请你悄悄地念一念我的名字,并且说:有人思念着我,在世间我活在一个人心里。”
元霄微微仰起头去看他,他听不懂俄语,只是感觉到白问霖声音沉得有些难过。
“问霖……”
“我在。”他坐下来,“那本小说我去看了一点,想好主旋律了吗?”
元霄勉强打起一点精神,弹给他听:“我准备用D大调,这样听起来更明亮一些。”主旋律他其实改了很多版,但终究是不满意的,而且歌词就给了他三句,他根据这三句编曲,如果被选中,作词人才会根据他的编曲来填词。
白问霖没有否定他的主旋律,他把手放在元霄的电钢琴上,重复了他的旋律:“这里变奏,然后添加不属于主声部的低音。”
元霄在他开始的时候,立刻拿出手机开了录音。
白问霖继续:“虽然我也没有看完这本书,不过根据歌词来看,不全是明亮的。”他右手弹奏,左手记录,添加了一个又一个的休止符,“注意沉重的阴暗色彩与轻微的曙光间的对比,变奏、重复。”
元霄看着他根本连思考都不用,出手就是即兴的精彩乐句,什么都说不出了。而且这样的音乐,完全是他梦寐以求的,可他无论如何努力,也不可能做到像白问霖这样轻松、天才。元霄苦笑了下,跟他说了句谢谢。
白问霖就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不用。”
不过,白问霖出手,必定是一股浓郁的古典味道,这是他根深蒂固的气质,可这一点也不妨碍旋律叫人倾心的动听。元霄听他弹完,又播放了录音,尝试着打开新思路去谱写。
白问霖这回没有打扰他了,坐在旁边看书,他只是给元霄提供一个点子,让他有有一点动力,不要那么消极。可是看起来……作用并不是很大。
元霄的动力倒是有了,无非就是在白问霖的半完成品上添砖加瓦,可他觉得白问霖的痕迹太重了,想改一部分,却发觉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去修改他谱写的那部分乐句。他的存在感太强,每一个音符都是他的味道——
元霄知道,他只需要在原基础上稍作改编,就可以把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