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问霖还算听话,没有很坚持要跟他回家,只把他送到了家门口:“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元霄大约有接近十二年的时间没有见过父母了,他刚穿越那段时间,特别想家。这种想念日益放大,零一年的时候,他没忍住,偷偷离家出走,想跑回家看看父母,看看刚出生的自己。可是根本没有找到!
他的家里住着完全陌生的人,明明邻居还是那些邻居,街头巷尾的小店,都没有分毫的变化,但他的家庭,就这样凭空消失掉了。
元霄受了很大的打击,心脏病发,差点死掉。被骆家人找到后,把他送到了青岛静养,可他还是郁郁寡欢。
没多久,他就在那里碰见了白问霖。
一进门,元霄就被父母拉着手嘘寒问暖:“怎么晚了两三天回来?航空公司的打电话来,说赔十万块,真是不要脸!”
“就不该让你一个人去美国的!”
“新闻整天都在报道,死了好多人……吓死我跟你爸了。我们俩什么也不懂,想去看你,可是大使馆把我们拒签了。”
“满满,有没有受伤?”
元霄没有戴助听器,有些听不清楚。他沉默了一下才说:“我很幸运的、命大,一点没有受伤,什么事都没有……”他不敢说自己听力受损的事。
“那就好那就好,”父亲一下把他捞在怀里,声音有些哽咽,“我可怜的儿子。”
元霄也用力地抱住他。他鲜少体会到这种父子情深,他刚出生不久,就被送到了呼伦贝尔,那是他父亲的家乡。他在草原由爷爷奶奶带大,父亲在外做生意,母亲经营着一家裁缝店,从小他就缺乏关心,和家人没多少交流。
为了他的教育,八岁时,元霄才被接到汉族读书,从一个放羊娃,渐渐成长为城里孩子。
晚上,一家人吃了一顿圆圆满满的团圆饭,充满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庆幸。元霄正在翻音乐播放器里的古典乐,正好翻到巴赫的专辑,他收藏了两个版本,一个古尔德的,另一个是白问霖的。
他戴着耳机,一边翻评论一边听赋格。和其他古典乐的评论区不太一样,白问霖的乐迷很多,许多学音乐的奉他为男神,不学音乐的,也会为他的外表和技巧所迷住,说他:“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才华惊人。”
这时,忽然来了一个电话。
白问霖问他:“睡了吗?”
“睡了怎么接你的电话?”
白问霖:“我看见你灯还亮着。”
元霄:“我睡觉都不关灯的……等等。”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在楼下吗?”
他赶紧站起来,打开窗户往楼底下看。他家住三楼,一眼就看见了下面的豪车。
随着私人飞机一起回国的,还有白问霖的车,他出行很阔,有管家和司机跟着,飞机上还有他的钢琴,那是施坦威送给他的。
元霄有些不可思议,白问霖跟着他回国就算了,怎么夜里还跑来他家楼下……自己死了那么久了,为什么感觉白问霖还是很关心他?
“你怎么来了,你在楼下多久了?”
白问霖说没多久,他下了车,正好看见飘窗那里俯身看自己的元霄。白问霖仰着头:“元霄,我一会儿不见你,就很害怕,怕你睡着了,就再也不回答我了。所以我就来看看你,想跟你说话……你不用理我,我听听你的声音就够了。”
他站在朦胧的路灯下,西装扣子敞开,没有系领带,身材结实宽阔。黑色的汽车在他身后静悄悄地出着气。
元霄被戳中了最柔软的地方,觉得白问霖太可怜了……在豪门生活很不容易吧,肯定很孤独。元霄感到心疼,他压低声音:“我爸妈好像睡了,你等等我,我马上下来。”
他穿着睡衣偷偷摸摸地下楼,白问霖为他拉开车门,元霄矮身钻了进去,说:“车停在这儿挺显眼的,往前面开一点吧。”他心里寻思着这跟那什么、幽会似的。
年轻的司机发动汽车,冲他打招呼,元霄对他点了点头,也用一句德语问好。
他就只会几句德语,一句是你好、一句是谢谢,还有几句是莱尔斯塔勃的诗歌。
“你什么时候回慕尼黑?”还是很不习惯跟现在这个白问霖相处,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他拘束地把手放在衣兜里。
白问霖定定地看着他,两人之间隔着一定距离:“你很想我走吗?”
司机已经下车去了。
“不是啊……你不该待在这里的,”元霄是真的有些弄不懂白问霖的目的,很费解,“你跟着我做什么……”他虽说跟白问霖过去交情很深,情似父子,但这都多久了,十几年了,再深的父子情也得淡了呀。况且那时候白问霖是无依无靠,现在他什么都有,怎么还跟着他跑。
白问霖倒是平静,他高大的身躯哪怕坐着,也像一尊冷冰冰的雕塑,眉眼冷硬、不近人情,浑身笼罩着阴影:“你听不见,我不放心。”
“一只耳朵而已,还有助听器呢……”
他其实不想白问霖走,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