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隆冬,万木凋敝!黑色的枯枝如同鬼爪刺破灰色的天,透露着死亡的气息,惨白的落日带着最后一丝的暖意沉沦西山。
大周王朝的都城雍城在宵禁后陷入一片死寂,东市永乐街的宁远侯府骤然而起的兵刃撞击声打破了这夜的沉寂。
家奴的呼喊声、小孩的哭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一声一声震荡着人的鼓膜。
纵然周围有人听到宁远侯府传来的异样声音却不敢有半点过激举动,都只能死死的看护着自己家中的人,不要生出乱子被牵连其中。
宁远候苏伯懿跪在正厅中,脸因为悲愤而扭曲变形,浓稠的血腥味带来的窒息感刺激着他的神经,一张脸涨成了青紫色。额头上浑圆的青筋像是要马上爆裂开一样,身上的紫色家常衣凌乱不堪,腰间的玉带在推搡之中早也失去了踪影。
身旁黑衣人一把刚刀架在脖子上,自己只要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对面的黑衣人杀手就会把架在自己七岁女儿脖子上的钢刀逼进一步。
小女儿在惊吓之中已经从最开始的大哭变成惊恐不安的抽泣,一双眼睛汩汩的流淌着热泪,望着对面同样无助的父亲,如同一只失去依靠的幼兽瑟瑟发抖。
黑色发亮的水磨石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还在淌血的尸体,正厅之后还不断惨叫声传来,屠杀还在继续进行,苏伯懿几乎喷出血来的双眼汩汩泪下不停的咒骂着:“卓吟风你畜生!连我年幼的孩子你都不放过!”。
而这一场屠杀的指示者卓吟风却只是冷漠的望着苏伯懿说道:“苏兄别怪我,谁让你吃了天大的胆子要去侵吞益州的救灾粮银呢?龙颜震怒谁都救不了你!何况斩草除也是皇上的意思!”
“呸!”苏伯懿气的浑身发颤骂道:“侵吞救灾粮银?亏你想的出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分明是太子借机铲除异己,打压弈王,想要我这户部尚书的位子!”
“呜!苏兄话别乱说啊?”卓吟风拨着手上的羊脂玉扳指眼皮都不抬一下说道:“贪污官银满门抄斩,但是却允许义庄来为你们收尸!若是你这样满嘴胡话污蔑太子的话那可是要暴尸荒野不得善终的啊!”
苏伯懿仰天一声悲凄哀笑:“不得善终?我苏门一族两百五十八人今日惨遭灭门还有什么善终?我苏伯懿落的今日下场全是你卓吟风出卖我!亏我以前当你是兄弟,你却为了你的青云路,投靠太子一当拿我苏门做垫脚石,我苏门一族今日枉死,他日必定化作恶鬼把你敲骨吸髓,方解我心头只恨!”
苏伯懿骂的恨烈,卓吟风听的心中一颤,皱眉说道:“可惜我根本就不相信这世上有鬼!”
卓吟风缓步向前和苏伯懿保持着距离俯下身又说道:“苏兄啊!别怪我,你也说了我是投靠太子,那你呢?为弈王所用这么多年,如今他可曾想着救你了?既然是党争那就必有死伤,只可惜你站错了队。”
苏伯懿血红的眼里盛满了悲屈的泪水。他为官多年怎么会不明白伴君如伴虎,怎么会不知道宦海沉浮,祸福旦夕间,怎么会不知道党争之中不会有死伤。
如果只是死,他何曾怕过!只是他没有想到会牵连到整个苏门一族。而今日苏门没有半点生还的机会,纵然是弈王只怕都会怕牵连自己会选择明哲保身,不会救自己一命。
望着对面瑟瑟发抖孤立无助的幼女,苏伯懿苍凉悲绝的说道:“小雪不怕!就疼一下,就像你绣花的时候被针刺了一下。不疼啊!爹爹还有娘,还有哥哥弟弟妹妹都会陪着你!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
苏伯懿热泪滚滚,也不知道对面的女儿是不是能懂自己的意思,只看到她挣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失神的望着自己。
卓吟风听着内堂里的嘈杂声音越来越小,估摸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只是朝苏伯懿身旁的杀手使了个眼神,苏伯懿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歪着身子就躺了下去,脖子上的口子里鲜血如同喷泉一般涌出。
而那双渐渐暗淡下去的眼睛却是不啃闭眼一直盯着自己的女儿,苍老的眼中一滴热泪还带着最后的温度滑落。
苏伯懿十岁的女儿苏文雪看着自己的父亲慢慢的倒下,一道滚烫的血飞溅在自己的脸上,灼烧的自己最后一根神经断裂,终于爆出一声尖锐的呼声昏死过去。
数十个黑衣人从内厢里走出来,手上的尖刀还如同流水一般滴着血。
走在最前面的黑衣杀手没有带面巾,宽额方脸,半张脸窜满胡茬,再配上阴冷的眼神,在这血腥浓重已经变成修罗场一般的宁远候府里,如同阎罗拘魂使一般。
“怎么样柴烈?都弄干净了吗?”卓吟风望着地上死不瞑目的苏伯懿皱眉问道。
隆冬的寒气让杀手的脸也布上一层阴郁,柴烈手腕一翻,将手中的剑在苏文雪身上一蹭,洁白的锻衣上瞬间殷红一片,而霜冷的剑身闪着刺目的寒光。
“都弄干净了!”柴烈平静的说道,多年的杀手生涯,眼前的血腥场面连眼皮都不会让他多眨一下,“如你所愿斩草除根,就连苏伯懿刚满一岁的小儿子也没留。”
“斩草除根?”卓吟风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