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如魔帝到底感应到了什么,沈衣雪不知道。因为这句话她并没有说完,声音就完全消失了。
沈衣雪等了半晌,也楞了半晌,终于才后知后觉地朝着手中那一团逐渐黯淡下去的真魔气中,释放出了自己的神念。
——若是幻如魔帝的那一缕意识仍在,她相信自己必定能偶感应出些许不同来。
然而,除了真魔气,什么都没有……
那一瞬间,沈衣雪只觉得自己的脑海当中一片空白,失去了所有的思想意识,如同泥塑木胎一般。
“母亲?”
“母亲……”
“母亲——”
“母亲!”
她只是一遍又一边,朝着手中那一团逐渐缩下去的紫色真魔气中,释放着自己的神念,呼唤着“母亲”这两个字,哪怕没有任何地回应,也不肯停下来。
到后来,不但言寂,就连水潭旁边的轩辕昰,也察觉到了不对头,眼看着水潭再无鬼雾涌出,提着战天剑走了过来,正要开口,却被言寂以眼神制止。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一瞬间竟似达成了某种默契,一左一右,沉默着,守护在沈衣雪的两侧。
以神念呼唤许久得不到回应,沈衣雪后来也就放弃了深南,改为直接呼唤,还是只有“母亲”二字,却是如同杜鹃啼血,声声凄婉。
“母亲”这两个字,就这么在这完全变的灰白的山谷当中,久久回荡,不绝于耳,令闻者落泪。
这样的沈衣雪,让言寂和轩辕昰的心里都不好受,然而却又束手无策,出来沉默陪伴,也只能是沉默陪伴。
到了后来,沈衣雪的嗓子都开始嘶哑起来,听着就更是让轩辕昰和言寂心疼,终于,轩辕昰首先忍不住开口:“丫头……”
然而沈衣雪却是恍如未闻,依旧是机械地,重复着呼唤着母亲。
从前世,到今生,她有多么渴望母亲温暖的怀抱,然而却是连梦都不曾梦到过一次,如今好不容易重逢,哪怕只是一缕意识,那也是她的母亲所遗留,怎么能不让她依恋?
然而,心中那浓的化不开的孺慕之思,竟然就这样生生地,从有到无地掐断!
这可是幻如魔帝,遗留在神界,甚至可能是整个神界的最后一缕意识,这一次消失之后,天地六界,轮回当中,再无幻如魔帝此人!
沈衣雪,也在这一次,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女!
原本还可以抱着一丝希望,一丝幻想,然而现在却是连这最后的幻想也希望,也随着幻如魔帝所遗留的这一缕意识的消散,而完全消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沈衣雪究竟呼唤了多少声,嗓子从嘶哑,到无声,她也仍旧不肯放弃,因为失去水分而干裂起皮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那唇形,依旧还是“母亲”二字。
轩辕昰心中不忍,造势到事情会演变到如此地步,他说什么也不会带这个丫头前来,只是因为言寂说,他心中直觉的这里可能存在离开神界的通道,因此才费尽周折前来。却没有想到,通道虽然真的可能存在,然而却也因此粉碎了沈衣雪关于母亲的最后一丝幻想和希望。
他心中紫色,懊恼,然而却也知道根本就是于事无补。
言寂沉默着,眼角的余光却是始终落在身边的女子身上,他心疼她,然而却又有一丝说不出的满足充斥心间,那一句充满焦急关切的“言寂,这样你会死的”,在他的耳畔一直回荡着,久久不绝,也让他的决心,更加坚定。
两个男人,就这样怀着各自的心思,安静地等待在了依旧声声泣血的女子身边。
然而,总不能一直等待下去吧?
轩辕昰看了言寂一眼,言寂也看了轩辕昰一眼,两个男人的目光在半空当中交汇,同时无声询问,然后又相对苦笑。
最后还是轩辕昰先开口:“丫头……”
他想说,幻如魔帝的最后一缕意识已经消散了,然而却又觉得这话对于沈衣雪来说过于残忍,因此犹豫再三,竟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只好将求助的目光再次投向言寂。
言寂看了眼身边的女子,只觉得一颗心柔软地似乎都要融化。然而这样憔悴的她,却也让他的心跟着揪起来,如同钝针刺入一般地疼。
感应到轩辕昰的目光,言寂抬头,耸了耸肩,那意思,你都没有办法,我能怎么样?
轩辕昰顿时就泄了气,故作凶狠却又无可奈何地瞪了言寂一眼只有,也只能是再次和对方大眼瞪眼。
天色逐渐暗沉下来,山谷寂静,因为失去了真魔气的支持,这个山谷,再与神界其他地方无异,只有周围山坡成片成片的灰白颜色,让夜色显得不是那么黑暗,然而却又说不出的瘆人。
沈衣雪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躯壳,站在那里如同泥塑木胎,没有思想,只有周身散发出来的一片彻骨冰冷。
轩辕昰叹了口气,眼看着身边女子冰冷如同雕塑,一咬牙,将心一横,就将沈衣雪整个抱了起来:“丫头,是我错,不敢让你前来此地。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