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羽策马靠近靖西侯府,便被白拾拦了下来。 “羽姑娘,蒋衡也被禁军带走了。” 殷羽紧握着缰绳,直觉心在渐渐下沉,触底之后,一股寒意从心底缓缓反了上来。 殷羽握着缰绳的手再次用了用力,稳住自己的心神。 “白拾,你去查蒋衡被关在哪里了。” “好,我这就去。”一起出生入死三年,白拾自然是了解殷羽的,这些日子殷羽虽然并未说什么,但白拾还是能察觉出她心中对蒋衡的在意。 如今蒋衡出了事,她自然是不好受,白拾转过身要走,脑海中她苍白的容颜挥之不去,忽然觉得这样让她一个人有些不妥当,正要回身安慰她两句,身后便传来了一连串急促远去的马蹄声。 白拾望着殷羽远去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 羽姑娘十六岁便从绝杀涅槃的血腥厮杀中护着他这个拖油瓶活了下来,之后三年的刺杀生涯,每一次都是惊心动魄,命悬一线,她又何曾畏惧退缩过,安慰这个字眼用在她身上,才是不妥当。 朱雀大街上人来人往,殷羽第一次这般在人流密集的街道上策马疾驰,快如闪电,惊扰了一路的行人,惹得怨声载道。 殷羽回到晋王府,匆忙找到晋王的书房,却发现晋王不在,只有晋王的亲随石怀站在那里。 殷羽已经让自己恢复冷静,“皇兄在哪里?” “王爷进宫去了,留下话让殿下在王府待着,哪里都不要去。” 她怎么呆得住,殷羽蹙着眉转身便走,然而方走两步,便觉得身后隐约来了一阵疾风,殷羽下意识地向身侧一闪,拉开距离,双手成拳拦在胸前,摆出防御姿势,眼睛冷冷地盯着石怀。 石怀恭敬地朝殷羽微微一拜,“王爷有令,殿下哪里也不能去。” 殷羽面色紧绷,寒声道,“我若是偏要走呢。” 石怀再次鞠了一躬,“属下只是奉命行事,望殿下莫怪。”说完便朝殷羽走来,步履坚定,拦在殷羽身前,只要她不动手,他自然是不能动手。 殷羽冷哼一声,挥拳朝石怀攻去。 石怀只防不攻,出招巧妙,每一招都恰到好处地化解殷羽的锋芒,不让自己受伤,同时也不伤到殷羽。 石怀虽然素日里行事低调,却着实是个高手,否则晋王身边也不会只有他一个随从。 走过几招,殷羽便察觉出石怀这是故意把她拖在这里,但情况紧急,纵然她知道这是晋王殿下的一番好意,但她着实没法心安地在这里等,她不是养在深闺里的娇小姐,根本不需这般被小心庇佑。 殷羽忽地欺身上前,拉进两人之间距离,挥臂格挡之时迅速从衣袖间甩出了一根短针,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刹那之间石怀根本没法闪躲,那短针当即准确无误插到了石怀的颈动脉上。 石怀蹙着眉头,身子瞬间犹如石化一般,丝毫无法动弹,口齿也有些麻木,说不住话来。 这针上染着袭风制出来的一种草药汁,可以麻痹人的身体,药性极好,只要被染上,半个时辰之内无知无觉,半根手指也别妄想移动分毫。 袭风制作这种药汁本是用来麻痹病人的,被她发现了,便要来了好些瓶涂在绣花针上,是个极好用的暗器。虽是下三滥的手段,但却有好些次保住了她的性命。刺客本就是不入流的行当,活下来才是打紧,兴许是在阴诡的诛夜阁浸淫多年的原因,她始终坚信偷袭也是一种本事。 殷羽把针从他的脖颈上拔了下来,“没毒,一个时辰之后药性便散了。”说完便扬长而去,徒留石怀在那里犹如雕塑。 殷羽回皇宫后,身上还穿着男子的衣衫,快速换了一身宫装,将那青铜匣子的钥匙用红绳穿起来,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人在钥匙在。魏氏王朝覆灭与否她没有什么念想,她只知道这钥匙和那青铜匣子能救蒋衡的性命。 殷羽把红绳带在自己的脖子上时,手摸到自己的脖颈,拉出了本就带在脖子上的两条项链,一条是诛夜阁的青铜编号锁,从进入诛夜阁开始便带在了脖子上,永生无法摘下,除非她被断了头;另一条则是穆敏生送她的红莲血玉坠,这是穆家的信物,无论走到哪里,穆家后人见了必定会无条件服从。 而如今带要带在身上的,却是魏氏王朝秘辛和蒋衡的生死。 殷羽把三条项链同时塞进了衣服里,叫来云华宫的掌事宫女夏华,交给她一项差事。 殷羽自己眼下是安平公主,旷论还是个假的,为了不引起旁人的猜疑,打听消息的事只能让宫人去做,殷羽凝神靠在殿内的梁柱上,双臂交叠,面色平静,那双原本清澈明丽的眸子此时却泛起了波澜。 约莫过了两刻钟,那夏华才步履匆忙地走了回来,殷羽屏退了其他人,夏华才压低声音道,“殿下,奴婢从内侍监当值回来的太监那边打探的消息,祭天大典上陛下中毒的事查出来了,是宋夫人买通宫里的车骑侍郎对陛下的玉辂做了手脚,陛下才会被蛇咬。随后,卫城军的副帅杨晋大人上了一道奏疏,举报靖西侯爷通敌叛国,不仅西征灭蜀时保住了西蜀的少主,还将西蜀少主交托给她的夫人宋悯卿,由她在清灵寺将西蜀少主抚养长大,……” 殷羽闻言直觉脑中嗡的一下,后面的话便听不到了。 原来这一切当真是非她不可,除了她谁能想到这样的招数?谁能把靖西侯府一并卷入其中? 诛夜阁的人,西蜀的人让她假冒魏安平接近明帝,最直接的任务不是明帝,而是靖西侯府。 难怪从来的邺城之后,墨缄一直不告诉她明确的任务,难怪她可以轻而易举地买通车骑侍郎……原来是诛夜阁的人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