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邺城半个月,再次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殷羽直接去了邺城的归林客栈,方一进去,听见动静的白拾便迎了出来,“姑娘,你可算来了。” 殷羽颔首应了,白拾感慨道,“时隔三个月,我们又要并肩作战了。” 殷羽望向他,眸中带着疑问,显然不明所以。 “是这样,阁主怕你一个人进大齐皇宫没个照应,让我办成你的护卫,陪着你一起去。” 临出发前,墨缄什么都不和她说,只说让她去归林客栈,到了时间节点,她便会知道该做什么。如此安排,把她彻底蒙在鼓里,亦将整个计划全都隐匿了起来,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着实让人不舒服。 殷羽试探性地问道,“你知不知道袭风罗泯落歌他们去哪儿了?” 白拾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阁里这次安排任务似乎只是秘密交代每一个人该做什么,执行任务这些人彼此之间却完全没有联系,自从来了邺城,我就没了他们的消息。” 蜀国复仇这样大的一盘棋,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操控,杜海棠还是墨缄?不知怎的,殷羽的脑海忽然闪过修竹毫无表情的脸,心中越发的不安。 到了夜间,殷羽和白拾分头行动打探消息。 殷羽穿着一袭黑衣在邺城四处转了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按理说墨缄催促她尽快赶来邺城,事情应该很急才对,怎么到现在反倒没有一点动静? 一无所获后,她百无聊赖去了一品楼,一品楼是邺城最好的酒楼,去那里的人非富即贵,是个收集消息的好地方。 先前她在靖西侯府时,蒋逸时常带她过来胡吃海喝,那位靖西侯府的浪荡子逍遥得很,她跟着蒋逸把这里的门路摸得很清楚。 一品楼一共五层,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下面三层一般都是向平民富商开放,上两层多为达官显贵,顶层往往是朝中二品以上的大员或是皇室宗亲。 要打听皇宫里的消息,自然是要往顶层去的。但问题是顶层的楼梯口有护卫守着,根本没法轻易进入。殷羽只得从四楼拐角无人的回廊处,用倒钩绳勾住五楼的回廊,从外侧进去,幸好是夜间,光线不甚明朗,倒是给她很好的掩护。 殷羽动作迅速地爬到五楼,将绳子解了,绕在身上,沿着回廊没有护卫的各处房间听动静。 走了几个房间,终于寻来了一个有动静的房门,殷羽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侧耳倾听。 听动静,里面说话的声音浑厚有力,颇有气势,是个青年人,嗓音让她有三分熟悉,似乎从前在靖西侯时跟着蒋衡见过。 那人哀叹一声,道“今年还真是多事之秋,孟春时戎狄窛边,打了几个月的仗,若不是蒋衡深入敌后,直捣戎狄老巢,这仗还不知道得打到什么时候。 除了战乱,今年还天灾频发,刚一入夏荆州就闹起了瘟疫,死伤无数,不少地方成了死城。这瘟疫还没过去,眼看着到了盛夏,暴雨连绵,全国多地雨灾频发,紧接着圣垂山皇陵那边又塌方,听说当时太平村一个村直接全都被埋了,皇陵也险些受到波及。 这个天灾结束没多久,又起人祸,到了夏末山西那边匪祸闹得甚为嚣张,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马贼,到处烧杀抢掠,那帮马贼极其狡猾,来无影去无踪的,根本抓不着人,给我爹气得心绞痛都犯了。唉,真不知道大齐今年是怎么了,这么不顺当。” 那人说完提起酒杯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随即把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显然是心中极为烦闷。 殷羽细细一想,终于想起方才长篇大论的人是谁了,是车骑大将军赵政之子赵福生,前些日子山西匪患,车骑大将军赵政奉旨去山西剿匪。听说很不顺利,明帝还一直在施压,难怪赵福生这么上火。 赵福生一语言毕,韩伦接道,“这么一说还真是,难怪前些日子太常李大人上奏,说是夜观天象今年有灾星祸世,看来这些事还真是不能不信。” 赵福生又饮了一杯,接着道,“可不是吗,太常大人根据天象还测算出三日后是阴煞最盛之时,上书请陛下亲临圣垂山皇陵外围主持祭天,午时开典,消散煞气,祈求消灾降福。” 韩伦又给他倒了些酒,“这我也听说了,说是文武百官都得去。到圣垂山还有一段距离,山路崎岖,估计未到卯时就得起来,又得好一番折腾,像咱们身强体健的还行,就那些老弱病残的搞不好都得交代在路上……” 两人一边饮酒,一边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殷羽却是再没心思听下去了,三日后明帝前往圣垂山祭天,彼时他离开皇宫,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殷羽又在旁处转了转,再没有其他有用的消息,兀自回了归林客栈。 不多时白拾也回来了,也打听出了祭天大典的消息,白拾喝了两口水解渴,接着道,“对了,祭天出行时由蒋衡暂代执金吾,负责仪仗和警戒。” 殷羽闻言若有所思,蒋衡负责警戒,这次免不得又要和他见面了,虽然她不想见他,但她要假冒魏安平,要见面这是早晚的事,避无可避。 白拾见她脸色不大好看,问道,“羽姑娘,是不是你在靖西侯府时蒋衡苛待你?要不要这次给他闹点事,让他被狗皇帝摘了帽子?” 殷羽微微摇头,蹙眉道,“不必,眼下要紧的是如何亲近明帝,让他相信我是魏安平。” 白拾微微点头,“这事看来得从长计议。” 两人连夜商讨了了许久,总算是有了一个大概的思路。 …… 三日后,未到卯时,天边还挂着半弦月,灰蒙蒙的,浩浩荡荡的祭天仪仗队便从皇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