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风中的的流沙,悄无声息,无孔不入,不可察觉。 四年,一千多个日夜,转瞬而过。 暮迟山上的树叶枯了又生,略过的飞鸟去了复还。 昔日众人眼中那个瘦小,功夫又差的小跟班,小叫花子,已经长成了一个身形高挑,剑法超凡的少女。 一张瘦削的鹅蛋脸,两条远山眉,一双秋水无尘的杏眼,一管挺直的鼻子给整张小脸带来了许多英气,精致的五官糅合在一起出奇的和谐。 走路生风,目光犀利,成了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四年来,每日从暮迟山千丈悬崖滑下,让她早已克服了对高处的恐惧,身轻如燕,来去自如。 殷羽靠在暮迟断崖边的岩石上,望着远处的满山遍野的西府海棠,兀自出神。 多年听声辩位训练造就的超乎常人的耳力,让她纵然失神,还是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身后数十丈的脚步声。 殷羽转身望过去,来者已经蜕变成了一个身材高挑的雅致青年,依旧是一袭白衫,身后背着一把七弦巫琴,衣带飘飘,面若润玉,笑如煦风。 袭风在殷羽旁边坐下,轻声问道,“阿羽,在想什么?” 殷羽蹙着眉头,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阁主说,我的年纪到了,是时候去地下校场历练了。” 诛夜阁里的人,在成为真正的刺客之前,都需去地下校场历练一年。 殷羽从未踏足过那里,传闻那里的血腥味经年不散。 每一天都有上百人受伤,甚至死去,昨日的血迹来不及干,便又有新添的血液淋了上去。 在那里,没有点到为止,只有你死我活。 袭风闻言面色一僵,随即温声道,“我陪你一起去。” 殷羽果断地摇了摇头。 袭风是穆家人,穆家人是不能动杀孽的,她已经连累袭风来了诛夜阁,不能再让他为了她一错再错。 人总是会不自觉的靠近和自己相像的人。 殷羽明白,袭风喜欢和十一师父待在一起,其实是因为他也和十一师父一样不喜杀戮。 他们都是善良柔软的人,执起刀剑,嗜血杀人,对于他们来说太过残忍。 袭风却把自己脖子上的青铜项链拉了出来,“你看,从带上它的那一刻,我便没有选择了,所以,我去地下校场,并不是因为你。” 殷羽闻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当年她若是能再强势一点,不让袭风跟着她一起来诛夜阁该有多好。 只是那个时候她只有十岁,功夫极差,人微言轻,什么也决定不了。 这一次,她不想这样。 她没有选择,但袭风有选择,她决不能看着袭风为了她毁了自己。 殷羽握着袭风的胳膊,面色严肃地说道,“袭风,这一次,算我求你行吗?不要去。” “阁主多少会顾念穆家,只要你不想,便不会逼你去。若是你因我去了那里,我永远没法原谅我自己。” 殷羽说完难受地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袭风拉住她的手握紧,温声道,“好,都依你,只要阁主不要求,我便不去。” 殷羽压在心里的石头这才稍稍有所松懈。 敛起所有情绪,转身笑着对他说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袭风望见她如释重负后灿烂的笑颜,也跟着笑了出来,“好,不反悔。” 但若是阁主下令,这便不算反悔了吧,袭风心中这样暗暗地想着。 让她一个人去闯地下校场,在那里经受为期一年的训练,他又如何放心的下。 人间四月,百花争艳,芳菲盛华,大抵是最好的时令。 殷羽站在诛夜阁里却丝毫感受不到。 这里除了竹林便是其他遮天蔽日的数木,在这种带着带着肃杀气息的阴暗高墙内,娇嫩的花朵是活不下来的。 刚刚踏足诛夜阁北区,进入地下校场的大门,殷羽便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就仿佛完全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直钻鼻息,让人觉得不舒服。 这座建筑的结构有些奇特,左侧是一条向上走的台阶,右边的是一条通往下方的台阶,室内昏暗,看不见下面有什么。 殷羽跟着墨缄一路朝上走去,上了一层,之后进了一道门,里面是比较宽敞的空间,向里面走一段距离,地面的空间便被掏空了,从上面可以看到下面一层。 殷羽才意识到原来这里是一个看台。 好像猜到了些什么,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强压着不适,跟着走了过去。 下面的空间里站着两个守兵。 墨缄看向一旁的守兵,“让他们开始吧。” “是”说完便挥动插在他身后的两面黑色小旗。 下面的守兵见到上面摇动的黑旗,便从前方的门走了出去,门也随之关闭。 不一会儿,另外两扇门同时开启,门后迅速走出了两拨人,手中都握着剑,每一方都是三男三女,额头上分别绑着红蓝两色的抹额。 众人看似随意地向中间方位走,但每一方却全都是呈防御阵型,他们的脸全都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也有些麻木,只是冷冰冰的打量着对方。 站在看台上的一个守兵喊道,“一柱香的时间,只有六个人能活着走出这里,时间到时,以锣声为号令,场中所剩活人超过六人,机会失效,三月后才可参与比试。” 台下的人闻言眼睛便立即亮了起来,兴奋、凶狠,带着十足的攻击性,好像要把前面的人一口吃了一样。 锣声一响,所有人便如离弦之箭向前冲了过去,短兵相接,火星四溅。 场上的男人大都选择主动出击,攻击的对象都是对方的女人。 为了活命,所谓的道义根本不值一提,只有强者才有离开这里的机会。 混战之中招招致命,蓝方的一个女人被剑砍断了左臂,依然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