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曦在次醒来时便见蒋衡靠在墙壁上睡着了,而她则被蒋衡抱在怀里。 夜曦有些不自在地,动作极轻地从他身上起来,却还是把蒋衡弄醒了。 蒋衡目光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怎么样了,头还疼吗?” “没事了。” “之前经常会这样吗?” “嗯,每次想起一些碎片时,便会觉得脑袋里有许多针在刺,疼痛难忍,只有昏过去才能停止,等到再次醒来,便会把之前想起来的全都忘掉。” 蒋衡剑眉紧锁,手轻轻地抚上她的额头,声音轻柔地说道,“那就不要想好不好。” 夜曦动作一僵,着实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遂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将话题硬生生地转了过去,“公子,您可知咱们来的那个洞跟这皇宫有什么关系?” 蒋衡看着她的眸子微暗。 你终究不愿放弃前尘往事。 蒋衡默了一会儿,兀自从地上站了起来,面色恢复了素日的冷淡,“那位置极为隐秘,且切面工整,如果我猜得不错,那是建造这座皇陵的工匠挖的的逃生通道。” 夜曦有些不自在地略微点头,“多亏了这些工匠,这才保了条命在。 “公子,可是休息好了?” “嗯。” “那咱们便上去吧。” 蒋衡想到了什么,向外走去,“在离开之前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夜曦不明所以,跟了上去。 蒋衡带着夜曦上了几处台阶,挨个宫殿走,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终于在一座宫殿前停住了脚步,镶金牌匾上写着清平殿。 殿内的顶部悬挂着五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正中间亦放着一口金丝楠木棺椁,棺盖紧闭,灵牌上写着明帝帝后俞氏。 夜曦想了想,这殿中躺着的应当是明帝的第一任皇后,俞皇后,也就是晋王殿下的母亲。 蒋衡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夜曦有些疑惑地望向蒋衡,蒋衡此时却撩起衣角跪在了地上,恭敬地朝这座棺椁拜了下去。 晋王殿下待她很好,既是晋王殿下的母亲,她亦应当拜一拜的,遂学着蒋衡的样子,恭敬地朝棺椁拜了一拜。 蒋衡看着前方,声音沉沉地说道,“喊母后。” 夜曦诧异地看向蒋衡,“你说什么?” 蒋衡转过来,目光坚毅地看着夜曦,“你喊俞皇后母后。” 夜曦闻言心下一紧,下意识地问道,“吾非其女,为何?” “俞皇后生前最大的心愿便是找到自己的女儿,你受了晋王殿下的庇佑,理当帮他完成这个心愿。” 夜曦看着蒋衡幽深得不见底的眼睛,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但蒋衡的话意思不差,她就当是报答晋王的殿下罢了。 遂挺直脊背,恭敬虔诚地看着在昏暗中的棺椁,喊了一声,“母后。” 这两字方一出口,夜曦莫名地心中一阵刺痛,两行泪刷的一下从眼底涌了出来,砸到了地上,泪水滴落的声音在这幽静的宫殿荡漾开来。 夜曦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发现上面噙满了泪水。 为何心会这样疼? 可是她明明没有见过俞皇后,脑海里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为何还会觉得悲戚犹如潮水一般从心底涌了出来,几乎将她湮灭。 就好像有一个藏在内心深处的人,在这一瞬间将悲伤全都传给了她。 夜曦看着那孤寂的棺椁,鬼使神差地再次喊了一声,“母后” “母后” …… 不知过了多久,蒋衡深沉的声音将陷在悲伤中的夜曦拉了回来,“给俞皇后磕三个头。” 夜曦闻言下意识地俯下身去,泪眼模糊地磕了三个响头。 头从地上抬起时,夜曦眼前急速地闪过一帧画面。 一个温柔娴静的女子坐在光线充足的临窗大炕上,穿着一身杏黄色的锦袍,手中捏着针在缝什么东西,忽然抬起头来对她温和一笑,秀美温润的眉眼如画,眼底尽是温柔宠溺。 夜曦再去想时,便发现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眼前只有这具肃穆的棺椁,在幽暗的冷光中显得格外孤寂悲凉。 她脑中为何会忽然闪现这样的画面? 那女子又是何人? 难道是…… 夜曦正在失神,蒋衡看向她,温声道,“起来吧,你先出去,我同俞皇后有话要说。” 夜曦闻言讷讷地从地上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走了出去,右手不自觉地抚上了疼痛的心口。 夜曦离开后,蒋衡对着棺椁,低语道,“皇后娘娘,当年我对您许下的诺言,如今终于兑现了。” “我隐去了所有,连她自己都不知晓,我想您的在天之灵自然能够明白我的意思,愿您不要怪我。” “眼下,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有些东西不是她能承受的,您也不想看她再次受苦吧。” “她受的罪已经够多了。” “她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和您一样,我只希望她此生平安无虞。” 蒋衡说完亦对着棺椁磕了三个头,这才从地上站起身。 蒋衡出去时,夜曦靠在墙壁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失了魂一般。 蒋衡眉头紧锁地看向她,柔声唤道,“阿曦?” 夜曦回过神来,擦干眼里的泪,抓住他的衣服焦急问道,“公子,安平公主的心口有一处胎记对不对?” 蒋衡略微点头,“没错” 夜曦眼神无措地看着蒋衡,渴望他给自己一个答案,“所以我不可能是她对吗?” 蒋衡默了半晌,却没有回答,转身向来路走去,“这个问题太傻。回去吧。” 夜曦回首深深地望了一眼清平殿,这才向蒋衡的方向走去。 两人顺着来路返回,半个多时辰后终于爬出了洞口。 商陆见蒋衡平安出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是他们再不回来,商陆真要带人下去了。 连续下了半个月的雨水终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