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还需从五年前说起。 湟源大陆四九四年春,戎狄寇边,戍北将军蒋衡领兵御敌大获全胜,重伤敌兵主力,致使戎狄退回漠北,十年之内无力再犯边境。大齐皇帝龙颜大悦,下旨嘉奖,赐蒋衡官升正四品,封宁远将军,不日起回京复命。 圣旨一来,蒋衡神色如常,他一手带起来的亲兵倒是欢腾无比。一将终成万古枯,难免令人悲伤,但是此时他们是站在此处陪着他们的将军承受封赏,是他们一路征战厮杀助他走到如今的位置,他们誓死追随的人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嘉奖,他的所有荣耀就是他们最崇高的荣耀,这就是将与士之间最浓厚真挚的情义。 宁远将军蒋衡面色刚毅,波澜不惊,双臂向两侧一挥,四周顿时安静,“诸位将士,北境大捷实数天时地利人和之势,诸位切不可因此而骄躁,仍要时刻保持警惕,戍边将士担负着保境安民之责,稍有懈怠便可造成国家之耻,百姓之祸,我等时刻戒备便是国家之幸,百姓之福,为此方可得四境安平。”蒋衡说到四境安平几个字时神情微滞,似乎想到什么,眼神中流露出他从不在人前显露的失落与悲伤,但却转瞬即逝,除了在他旁边对他熟悉无比的亲随商陆有所察觉,其他人都并未发现。 蒋衡随即说道,“好了,都散了吧。” 一声令下众将士随即便散去了,只剩下蒋衡和商陆站在原地。 商陆看着蒋衡的神色略有不安,“将军,您是不是又……”说到这里蒋衡的两道如刀似剑的目光便射到了他身上,商陆立即住嘴。 将军怕是又想到失踪多年的安平公主了吧…… 远处军营大门缓缓驶来两辆马车,第一辆外面坐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塞外车夫和一个四十多岁面带浓妆、穿着艳丽的妇人。马车到了营外立即被拦了下来,那妇女眼睛上挑,嘴巴一撇,露出鄙夷之色,随即从袖中掏出一个鎏金的令牌在士兵面前晃了几下,那士兵见令牌上上写着的一个大大的‘李’字,下面注着‘重连’二字,立即躬身一拜,“原来是李将军请来的人,小人有眼不识。”随即扬手一指,“您请” 妇人皮笑肉不笑,吩咐道,“走着。”马车夫一扬鞭子马车缓缓驶了进去。 不知何时马车的帘子微微扬起了些许,里面露出一个女子的半张脸,那女子作西域女子打扮,额上带着红宝石眉心坠,殷红纱巾遮面,只露出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正四处观察,似乎在寻找什么。 远处走过来一个穿着银灰色铠甲的将军,面容严肃端正,虽穿铠甲但也难掩他身上的儒雅之气,腰间挂着一柄玄色长剑,覆在其上的麦色长手指骨分明、穷劲有力,这便是方才受封赏的宁远将军蒋衡。蒋衡向这边走了几步,目光锁定在马车上,确切的说是掀开的帘子里面,注意到那女子当即剑眉微皱,右手成拳,握在剑上的左手收紧,弹指间却又恢复如常,向前迈着的步子未停,依旧向马车的方向走去。 马车掀起的帘子在蒋衡看过来的时候就已放下,此时车帘禁闭,方才向外看的女子全身绷紧坐在马车内,面纱之下的容颜肃冷,一双眸子疏淡,透着寒气。 车内还坐着几个类似着装的舞姬,但都眸光柔媚,洋溢着期待,与方才那女子大为不同。 马车忽然停住,蒋衡低沉的声音传来,“什么人?” 马车夫和那妇人都从车上跃下,见来者是将军打扮,均恭敬一拜,说道,“将军”。那妇人旋即指着马车,“北境大捷,大军即将回京,今夜自当好好庆祝一番,这些姑娘是李将军请来歌舞助兴的。” 蒋衡依旧面容清冷,“军营重地岂能容闲杂人等轻易入内。” 妇人抬起头,长颈微晃,扶了扶头上的金钗,声音骄慑地说道,“这是李将军请来的人,小人也不知将军您是什么身份,要不要我请李将军来向您解释说明一番。”说完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蒋衡。 商陆面色瞬间黑若玄铁,竟敢对我家将军不敬,当我商陆是死的吗?随即上前道,“哪里来的猖獗妇人,听你这言下之意我们将军还怕他李重连不成,不说我家将军是陛下特封的四品宁远将军,尚且压他李重连一头。就论随意放闲杂人等进入军营,扰乱军营治安这一条我们将军也能治他个治军不严、滥用职权之罪,这还是轻的;若是往重里说,就是勾结外敌,私放奸细入内,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就是百死莫赎。” 那妇人听了立即吓得跪在了地上,“小人有眼不识,您大人大量,我只是个奉命行事的牙碎,真的是李将军派我们来的,您看我们这有令牌。”说完哆哆嗦嗦地将令牌从怀中掏出来,双手捧在蒋衡身前。 商陆拿起来看了看,对蒋衡道,“将军,是真的。”随即将令牌扔在那妇人前面的地上。蒋衡见状转头看了他一眼,商陆立即锤头,一副知道错了的样子。蒋府的规矩多,蒋衡的要求更严,商陆此举略显仗势欺人,与那妇人无异,蒋衡自然责备。 商陆心道,这妇人如此嚣张,我家将军又岂是任何人都可以顶撞的,纵使犯了规矩也要杀一杀她的气焰。 蒋衡看着马车,目光深沉,似在思虑什么,“让这些人下来,检查一下是否形迹可疑。” 商陆应道,“是”随即对马车说道,“所有人下车检查。” 马车的帘子被打开,车内的舞姬鱼贯而出,先前向外看的女子最后一个出来,垂眸站在了队伍最后。 蒋衡随意的缓步走在最后一排,说道,“所有人把头抬起来。” 那女子应声抬头,正好迎上蒋衡的目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