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胄叹了口气,对着衙吏喊道:“既然道君封周盈为正三品昭仪,本官品级低于昭仪,理应………人犯周盈可不必跪下。”
画屏听到这句话,乖乖的起来,站在了原地。
说完然后向太上皇请示道:“道君,请问现在可以审案了吗?”
他心里也颇不是滋味,虽然内宫与朝堂不可同日而语,但次四品的礼部侍郎他入了官海十多年才升到,可是这画屏不过双十年华,竟然比自己的品级还要高。
可更没有让他预料到的是,李渊硬生生回答了不能。
戴胄的脸色很僵,太上皇维护身边女官情有可原,但是他和三司已经让了一步,“胡搅蛮缠”现在就应该结束!
“非也!画……周盈身为三品昭仪,地位尊荣不应和民夫同跪,然周老三身为昭仪父亲,哪有让爹跪下,女儿站着的道理?”李渊悠悠说道。
他的目的很清楚,让这场审讯无法正常进行。此案的起因不过是十贯嫁妆的财产纠葛问题,因为涉及他,所以才移交刑部处理。
但按照正常程序,哪会有三司会审?
草原上的猎人,为了捕获母鹿,往往会抓捕幼鹿,将它们四肢绑紧,设下陷阱,凄厉的叫声会吸引真正的猎物。
按照常规的轨迹,母鹿必定会深陷埋藏地下的铁夹。
戴胄气不过,站起来就要立刻谏言,可是坐在偏座的封德彝却摇了摇头,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
“道君这么说,臣自当遵从,自古就没有子女站着,父母跪着的道理。况我大唐乃泱泱天朝礼仪之邦,小节可免,大节不弃,道君说的有理。”封德彝对李渊拱了拱手,侃侃而谈。
话没说完,他语锋一转,说道:“林家虽与昭仪为姻亲,但已经反目,无孝悌之义,不可免座。”
封德彝一直信奉“欲速则不达”这句道理的,他就如同一只瘦骨嶙峋的老狗,哪怕已经饥寒交迫,但是依旧有耐心等待……
开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既然刑部尚书都这么说了,贫道这个局外人当然没有什么大意见。”李渊道。
封德彝这个人经历宦海几十年,心思之狡诈不是他能比的,在前面占据主动已经算是不错。
路是一步步引的,局是一点点破的。
“明府,某前些日子昏头了,看到周家日子过的美,所以才……状告周老三,某要撤诉!撤诉!”林六生就是在糊涂,也明白了他处境的危机。
周家的那个女娃今时不同往日了,当年全家饿的逃荒到了长安城,但人家现在是三品的昭仪,乖乖,这可是大官啊!
他越想越后悔,都是儿女亲家了,可为了心里的贪欲,当然更多是被林大郎的婚事给逼的,这次想到去县衙上诉。
当初嫁女儿的时候,家里扒了几层皮,本村和邻村的媒婆也不愿踏他家的门槛,这才脑子一热,去敲了登闻鼓。
想着周家女儿一定会出钱私了,可没想到,闹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唐代一般人尊称县令为明府,明府是“明府君”的略称。原本在汉代是对太守的尊称。
《汉书·龚遂传》:“明府且止,愿有所白。”唐代别称县令为明府,称县尉为少府。
林六生没多大见识,所以称戴胄不为侍郎,而为明府。
话音还未落下,戴胄猛的一拍惊木,喊道:“以民诽官,诬告者秋后问斩,全家打入贱籍!”
“什么?”林六生和林有金惊道,身体差点就撑不住跌倒。
他们不知道,看似简单的怨气冲突,实际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事情已经不是画屏一个小小女史能左右的。
这不是私家打闹,相互谅解就可以的,已经涉及到了民告官,是否诬告的地步。更别说这也是朝堂势力的一个角逐的缩影。
“汝等是否要撤诉?”戴胄再拍惊木,低声喝道。
“不敢,不敢!”林有金推开林有生,抢先回答道,可不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至于嫁过去的妹妹,以往的姻亲情谊,在牵连全家命运的时刻,他必须要狠下心。
接下来戴胄按照平时审讯犯人的流程过了一遍,无非就是事件的起因,过程,结果。
李渊听了一遍,和那个已经被他下令打死的刘元回来陈述的差不多。画屏在这段时间为什么没有发信求告的原因也找到了。
画屏并非没有写信,而是写的信不知为何被别人拦截,现在画屏还在傻傻的感激李渊收到信后,能赶来为她做主。
不过李渊也不打算挑明这件事情,他举目满堂朝臣几乎都是敌人,是谁做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个聪明的人能抓住时间差让他下山赶来搅浑长安的水,也就有能力不被他发现,刘元只是无数棋子之一,更何况李渊他也没有亲信啊。
被打死的刘元到死也没想明白,太上皇根本不打算逼供他……
可就在审判快结束的时候,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