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霍然洞开, 两侧的锦衣卫持刀飞身跃入, 中间一道身影, 身上穿着皇帝所赐的石青色的五爪蟒袍,腰扣玉带,脚踏宫靴,头戴忠靖冠。
此人身量高挑,气度高贵, 容颜却秀丽非常,正是小国舅颜如璋。
颜如璋还没进门就看见厅内坐着的两人,当下抬手示意。
两侧的锦衣卫们见状,便都在厅外旁侧站住。
颜如璋扫一眼沈君言,继而看向他旁边的仙草。
在他找来之前心中就已经有数,所以此刻真正见了人,也并不觉着如何的意外。
可最让小国舅吃惊的, 是仙草的样子。
当初离宫的时候, 还是个脸上略有些婴儿肥的少女, 但是此刻相见, 却如此清瘦,似弱不胜衣。
可改变最大的并非她的形貌, 而是那种气质。
若即若离,疏疏淡淡, 似空谷幽兰, 泉林之风, 让颜如璋初初看去的时候, 几乎以为是另一个人。
此刻沈君言已经站起身来。
仙草却并没有动。
沈君言走到厅门边上,向着颜如璋躬身行了个礼:“这位大人,不知有何贵干?”
颜如璋不由一笑:“你是何人?”
沈君言温声道:“在下姓沈,是个大夫。”
“大夫?”颜如璋忍不住又看一眼仙草,却见她懒懒散散地瞧着这边儿,无惊无怒无悲无喜,就好像是看着完全跟自己不相干的一幕,颜如璋问:“你给谁治病?”
沈君言抬手示意道:“正是这位姑娘。”
颜如璋道:“哦,她病了?”
沈君言彬彬有礼的:“是,还病的不轻呢,先前还不肯喝药,我正犯愁的紧。”
颜如璋复一笑:“大夫倒是仁心之人。”他说了这句,走到仙草身前:“小鹿姑姑,你怎么见了我,跟不认得一样?”
仙草抬眸,迎着他凝视的目光道:“我现在又不是宫内的女官了,小国舅不必再以旧日的称呼相唤。”她说着起身,向着颜如璋微微倾身行礼:“草民参见颜指挥使。”
颜如璋眉头微皱,握住她的手臂:“你……”
仙草却云淡风轻地一笑,道:“小国舅既然找来此处,必然也是有缘故的。你要如何处置我,我都认了。只不过这位沈兄,是给我看病的大夫,对我有再造之恩,请你万万不可为难他。”
“你,”颜如璋欲言又止,终于眼神复杂地说道:“皇上已经知道了,你跟我回宫面圣吧。”
仙草莞尔:“当初不顾一切要离开的地方,真想不到,还会再回去。”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却又道:“回就回吧,兴许是命中注定。”
颜如璋看她神态很是反常,心里竟隐隐地不安,只是又猜不到如何。
当即一招手叫了个千户过来,道:“将这位沈先生带到镇抚司、不可为难他,是我的客人,好生仔细地看待着。”
千户会意,当下请沈君言离开。
沈君言却回头看向仙草,眼中透出些忧虑之色,郑重地说道:“你真的该吃药了。”
仙草笑道:“真啰嗦。”
沈君言随着镇抚司之人先行离开后,剩下的锦衣卫又将宅子里里外外翻了一场,并无所获。
颜如璋因为来的匆忙,随行众人都是骑马,当下飞快地调了一辆马车过来。
仙草上车的时候滑了一下,颜如璋忙扶着她。
两人接触的刹那,颜如璋心里微颤:之前仙草在冷宫发病的时候,是他抱了出来的,可现在……她好像比那会儿还轻了不少。
颜如璋眼睁睁地看着她进了车厢里,略微犹豫,正要也随着进内,身旁一人出声道:“小国舅,咱们该回去了。”
这人,却是赵踞所派的宫内司礼监的太监,名为佐助,实则是监督。
颜如璋点头,只得翻身上马,随车往皇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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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
颜珮儿见皇帝蓦然醒来,脸色有点不对,但很快恢复如常。
“是臣妾惊扰了皇上吗?”她楚楚地凝视着皇帝,语气柔软地问。
赵踞盯着她看了片刻:“你如何来了?”
颜珮儿道:“之前皇上匆匆地离开了御花园也并未回席,太后不知何事,心里惦记着,就叫臣妾过来看看。”
赵踞回想方才梦中所见所闻,此刻也更嗅到颜珮儿身上淡淡地檀香气息。
宫内的女子多爱熏香,争奇斗妍,但颜珮儿独爱檀香的平和宁静,从不用别的香,久而久之,其他妃嫔便也不约而同地避开了檀香,是不敢跟她争锋的意思。
原来方才的温柔亲近,不过是以假乱真的错觉。
赵踞道:“这里没有事,是如璋来跟朕说了几句话,你且回去告诉太后,让她安心就是了。”
颜珮儿见他脸色淡淡地,忐忑道:“表哥,你不会不高兴了吧?我方才看你睡着,知道你劳累,又怕你着凉,所以才叫雪茶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