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宽姑姑故事里头说过,那些个深居天宫里头的仙女们一个一个寂寞得很,说什么天宫岁月太凄清,朝朝暮暮数星云。
如今的夜白不敢苟同,这天宫的岁月如浮云一般,嗖的一下,一天过去的,嗖的两下,两天过去了。
师父的教导方法之深刻,驭火之术虽说复杂,夜白想忘记却是难。
不像跟虞美姑姑学习的时候,总想打瞌睡,这一方法值得推广,回天山的时候一定要告诉虞美姑姑。
这每天卯时就来这毗沙宫学习驭火之术,师父照例让她吃一个茶叶凤凰蛋,然后开始修炼。
天帝这个现成的爹当得也十二分尽值,到了饭点必定会让御膳房里的大厨给送来一桌子好吃的。
龙月就羡慕嫉妒恨,说天帝到底是不是她的亲爹咋个对一个半路捡来的闺女比一众亲闺女还上心
夜白十分得意,咋的不服哇,不服还不得行。
龙月不干,天天跑到这毗沙宫要和她一起享用来自亲爹的宠。
龙月来得到好,吃饭也就不用那么拘束了。
自从这夜白当了火神的徒弟之后,这毗沙宫就闹了,毗沙里对也不冷清了。
也许是修炼太用功了一些,一到饭点,两个女娃儿就跟抢饭似的,大口吃,大口喝酒,风卷残云,一桌子荤的素的,一扫而光。
白天练功,晚上没得事夜白就显摆她的驭火之术。
晚上就跑到那天象台前的天阶上,和龙月一起,顺了琉璃桌与火炉,又顺了御膳房的火鸡。
手指尖尖一点,那一抹红艳艳的火就听话地跑到了那火炉的底下。
两个女娃儿耍得开心,喝酒吃,顺带着疯疯颠颠地给那忙碌的椒图塞个火鸡腿,再硬给他灌一杯桂花酒。
椒图虽说是强迫的,心里头也暗自高兴。
觉得这差当得十分闹,再也不寂寞了。
这一天,又觉得烤火鸡不过瘾,跟龙月去那天河里头捞鱼来烤。
这鱼一开始滑溜得很,抓在手心里头又溜了。
夜白又卖弄起她的驭火之术,片刻之后,那天河里头就星星点点的火苗。
这两个女娃子耍得开心,那天河之上的火苗一时之间忘记收了。
偏偏这一夜风神当值当得不大尽心,刮了一股邪风,那些火苗就燎了原,成了片,瞬间冒起了八丈高。
夜白回过神来,心里慌得很,那红莲业火就驭得不大成功,那火不灭反而越来越旺。
眼见着那火就要将天宫点了,火神来得及时,将那火灭了。
至此,那天河河岸十里桃林,连朵蔫巴蔫巴的花骨朵都没剩下。
只余黑漆漆十里桃树杈子,那河面上照例翻了一片鱼肚皮,在夜空之下散着莹莹的白光。
火神火上来了,止也止不住,罚夜白将那天河里头翻了白的鱼都给捞起来送往御膳房。
本来龙月与椒图,还有椒图宫里头一众仙子,仙倌们都要来帮忙的。
火神一把蓝火横在了众仙人的边,说谁要是帮了夜白的忙,就别怪他的火不留面。
夜白晓得,师父面冷心。
这回自己个是触到他的底线了,虽说心里头不愿,还得乖乖受罚。
这天河里头翻了白的鱼多如牛毛,捞了晚上,捞白天,捞了白天又捞晚上。
这披星戴月,顶云晒的。
三个昼夜过去了,那天河里头的翻白的鱼总算是捞干净了。
其间还多亏了天帝爹爹时不时地关心一下,派人送来了御膳房的好吃的,只怕这三天三夜是坚持不下去了。
娘啊,将这一辈子的鱼都给捞完了。
看来这鱼呀水呀的与夜白八字不合,以后是有多远躲多远去。
最后一框鱼捞了上来,那御膳房的仙厨丁疱正好收拾来收拾盘碟,顺道将那框鱼给带了回去。
至此,夜白的捞鱼大计就算完事了。
一鱼臭哄哄地回了云罗宫,龙月乍乍乎乎地叫仙侍们抬了洗澡水来。
夜白半点力气也没得,由着宫里对那些仙侍们剥了她的衣裳,就跟揉面条似的,从头到脚给洗干揉净了。
一头倒在那塌之上,今夕是何年也不晓得了。
虽说这累得抽筋扒皮的,这睡过去之后就做了一个非常之奇特的梦。
梦里头,天山北面那无头男正坐在那漫天的雪地上烤着那一堆火。
那大肌之上两只幽深的眸子好似对夜白眨了两眨,肚脐眼之上那一张嘴一张一合发了声。
“丫头,你一去这许多天,是该回来的时候了。”
夜白在梦里头居然文诌诌地回了一句。
“君问归期未有期,红莲业火点天河,何当共烤雪狼,十里桃花正艳时。”
心里头一激灵,醒了。
醒来的时候,云罗宫寂静非常,罗帐外隐隐点着灯,发出星星点点的光亮。
起得来,寝外头值夜的仙侍也都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