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星洛满眼心疼。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初次见她时,她为何会坐在轮椅上。 姜星遥眨了两下星眸,扬唇一笑,遂起步向玻璃靠近几分。 伫立片刻,她缓缓扬起下颌,樱唇不疾不徐开启:“为我捐赠心脏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未婚妻。” 木子星洛脸色惊变,心猛然一悸,颤声道:“什么?你说什么?” 姜星遥依旧平静。 平静的神情。 平静的声音。 静的可怕。 “自古便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之说。我虽不用以身相许,但这续命之恩却也不能不报,所以我与他立了五年君子之约。若是五年内,我没能爱上他,他还我自由,而这五年相伴就用来偿还他的续命恩情。” “若是五年内,你爱了他,可会与他就此厮守?”木子星洛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情问出这话,他只是本能的想知道答案。 姜星遥静默,片刻,缓缓启口:“长相厮守、白头到老对正常人来说,只要双方对感情忠贞不二,垂手便可得,但对我而言,能不能活到老才是个问题,因此我从未想过要与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没有想过,还是你不愿想?”木子星洛目不转睛,目光灼灼。 在他看来,她的从未想过,不过是她一直在逃避罢了。 姜星遥盈盈一笑,双眸越发晶晶闪亮,语调平静的犹如没有一丝风的湖面:“星洛,生之我幸,逝之我命,你又何必纠结我是否有想过呢?我现在要做的不是爱上谁或谁爱上我,而是用最好的心态过好每一天。” “你,你不是已经做了移植手术了吗?为什么竟还是这般悲观?”木子星洛执着的认为,爱与不爱和心态好坏并无直接关系。 “并非悲观!”姜星遥垂下眼帘,凝视着地上的茵茵绿草,笑靥一点点在唇角绽开。 倏地,转身。 向前走了两步,又滞住。 她没有回头,沉默瞬息,不紧不慢道:“所有的器官手术后,都会有一到两年的排异期,幸运好的话可以平安度过,运气不好的只会加快死亡的速度。以我目前身体的恢复情况,不巧属于后者。” 或许,确实是自己悲观了。 但,凡事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否则只会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不是吗? 脚下的步子一步接一步沉稳迈出,她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木子星洛此时此刻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情,能坦诚的皆已坦诚,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的活着,好好的过每一天。 李莉已经在车门口侯着,臂弯里搭着一条薄毛毯,见姜星遥走来,主动迎了上去:“路上我们大约需要四十分钟,您如果乏了,可以靠着睡会儿。” 姜星遥微微一笑:“你辛苦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经过好几天相处,李莉已经知晓了姜星遥的性情和脾气,对她由敬畏变成了发自内心的尊重崇拜,对她的照顾也从尽职尽责变成了真心自发。 姜星遥抬腿准备上车,一阵清风忽然吹过,温柔的就像母亲的手在轻抚。 抬起的脚重新落回原处,手一抬,没几下就将脑后发髻的卡子尽数抽走,最后用力一扯,乌黑亮丽的三千长发顷刻如飞流直下的瀑布一泻而下。 顿时,那些恢复自由身的长发开始恣意的随风起舞。 以手指做梳自后脑发根梳起,手臂高高扬起的同时那戴了好几个小时面具被摘下,双眼一闭,由着柔柔的风儿肆意的吹拂着自己的面颊。 几秒钟后,长长的吸了一口带着青草味的空气,惬意道:“唔——这感觉真好!” “星遥,我下下个月回国,可以去找你吗?” “当然!”姜星遥睁开眼把面具递给李莉,边抬脚坐进车里,边说:“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许嫌弃我走得慢,不能陪你逛很多地方!” 李莉坐进车里,关上车门,语气中透着掩不住的心疼:“绝不会!” 车子稳稳缓缓起步,很快驶出了停车场。 南风腾站在车旁,半天没回过神来。 原本他是要载两个表妹回酒店的,谁曾想,人家两个人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玩快闪,美其名曰是不想浪费他宝贵的时间,实际上是去shopping,添置出席晚宴的礼服。 于是乎,一身轻的他以乌龟爬的速度来到停车场,正好看到姜星遥摘下面具的一幕。 他一直自诩桃花朵朵、艳福无数,见识过形形色色的女人,有料的、没料的、妖艳的、魅惑的、娇娆的、清纯的、刁蛮的……却从未见过像她那般干净精致,似在圣洁的白雪浸过,似美玉般雕琢。 竟让他这么一个血气方刚、见了美女就迈不开退、恨不能扑上去狠办的主,生出君子之心来:只愿远观,而不愿亵玩焉。 不是没有扑上去的欲望,而是不忍去染指。 他下意识的认为,若是染指了,便是对她的亵渎与不敬。 法国与中国一样同在北半球,气候相差不了太多。九月初的下午的两三点钟,气温很高,日头也很毒。 开着冷气的车里很是凉爽舒适。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车里的安静。 姜星遥睁开眼,坐直身体,手一伸:“手机给我。” 接过手机,接听键刚刚按下,话筒里便传来南风陌的兴奋激昂的声音:“嫂子,我是小陌。” 姜星遥垂眸看了一眼手表,眉心一皱:“你那边是晚上的十点钟,这么晚了,不回家,在瞎忙什么?” “我可没瞎忙!”话筒里传来一阵悉索声,紧接着又是南风陌亢奋的声音:“从下午四点半开始,二哥就和总监们在开会,现在还没结束,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干,所以就出来给他们买点吃的。” 不知怎么,姜星遥脑海中“x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