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就让那男人抱走了孩子?”
徐乔恩低沉的问道,但平静的语调,令她自己都觉得莫名的心悸。
徐天禄抬眼用余光看了眼女儿,接着又垂目,摇摇头道:“当时没有直接抱走,你妈最起码的责任心还是有的,甚至察觉到那女人的离奇反应,你妈还从男人的手里抱回了孩子,说要等警察过来再处置。”
“过不久,警察来了,同行的,还有一个当时的副市长,他们核实了男人的身份,又调出了那女人的户口信息,说那女人的户口是单独放在燕京大学,没有可联系的直系亲属,但那个副市长声称自己认识男人以及女子的家属,可以做担保,让男人接走这对母女。”
“当时的副市长……莫非那男人的来头还不简单?”徐乔恩分析道。
“应该是,具体如何,他们讳莫如深,而那位副市长,此事过后不久就上调省城,最后听说临退休前,还进了全国政协,称得上是平步青云了。”徐天禄重新戴回眼镜,道:“至于你妈,其实还是不赞同让这对母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带走,她想等那女人清醒后,询问原委,让那女人自己做选择,可是……”
徐天禄露出了痛苦懊悔的神情,不住叹息道:“可是那男人居然当场报出了你妈的家庭背景,说如果你母亲再碍事,不仅我职位不保,连咱们这个家都可能遭遇不测,那时候,你妈已经意识到对方的来头很不简单,她终归是一个妇道人家,顾忌你我的安危,最终不得已妥协了。”
徐乔恩咬着嘴唇的力道越来越大,忍着酸楚道:“再接着,我妈妥协以后,那男人还给我妈许诺了一大堆好处,比如给她一大笔钱,帮助她创业对吧?”
徐天禄没明确回答,只是默默闭上眼睛。
“爸,你怎么能让妈干出这么违背良心的事情呢!”
徐乔恩豁然站起来,情绪激动的质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就这么放任这对母子被人带走,后果该有多恐怖!”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跟你妈大吵了一架,尤其看到她的生意越做越大,我就会想起那对可怜的母子,甚至说难听点,你母亲现在拥有的,以及我现在的位置,都可能是建立在那次违背良心的事情上!”
徐天禄很是黯然伤神,定定的看着女儿,“因此,最终,我和你妈离婚了。”
闻言,徐乔恩又颓然的跌坐回椅子上,眼眶已经弥漫起了水雾。
这一刻,她想起了宋澈那灿烂清澈的笑容。
这一刻,她想起了宋澈潜藏在心间的遗憾。
这一刻,她想起了宋澈对人生未来的憧憬。
“从那天以后,你们还有那对母子的消息吗?”徐乔恩犹抱着一丝希望。
“没了,一切都石沉大海,我曾经试探过你母亲后来有没有再联系过那男人,你妈明确说没有,但是,你妈手里有一个号码,说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联系。”徐天禄道:“这二十几年,你妈的生意能做得这么顺利,我猜测,确实依托了那方面的关系,因此,我们更有理由判断,对方的背景之深,是我们根本不能揣摩的。”
不能,既是没有能力,也是没有勇气。
这时,徐天禄迟疑的反问道:“你忽然探究起这件事,难道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医院私底下,确实有这方面的流言。”徐乔恩搪塞道。
她决定暂且不告知关于宋澈的身份,避免引起更错乱的矛盾冲突。
但是,鉴于自家对宋澈的亏欠,她又必须做一些弥补:“爸,那个协助带走人的副市长叫什么?”
“这件事你别碰!”徐天禄罕见对女儿严厉起来,告诫道:“那些人的层面,连你妈都不敢触及,你一个小丫头别招惹是非了!”
“爸,你就打算一直守着这份愧疚活下去么?”徐乔恩赌气道:“哪怕你不说,我大可以自己查,当年云州的副市长,后来上调省城乃至全国政协,总能从互联网上查到线索!”
“你怎么就这么倔呢!”徐天禄长叹一声,一掌拍在桌面,道:“唉,都是自找的冤孽。”
最终,徐天禄报出了一个名字,但要求徐乔恩暂时守口如瓶,真要调查,也得暗中谨慎。
徐乔恩牢牢记住了那个名字,决定找机会告知宋澈。
不过,她又转念想到了一个疑点:既然那个神秘男子不愿看到宋澈出世,并执意要拆散那对母子,那么遗弃宋澈的时候,又为何只是涂抹掉了新生儿手环,却不干脆直接撕扯掉,反倒留下了市人民医院这条线索?
“莫非,今日宋澈来云州寻亲,早在某些人的预谋安排中了……”
……
在前往青河镇的大巴车上,吴碧君望着窗外的晴空白云,眸光流转间,很轻声的问道:“宋澈,能不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但得说好,你要不想回答就不回答,但不准生气。”
“你说吧,真生气了,你再哄我。”宋澈笑道。
“总没个正经。”吴碧君又好气又好笑,但接着俏脸一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