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向象牙大床跑去,想要叫醒沈孽,谁料正要开口,脑子里突然一麻,眼底发黑,便直直倒在了地上。 这时,躺在床上沈孽轻掀开眼皮。 “聒噪。” 话落,他随即又阖上眼再无动静。 就在这宫侍一进寝殿沈孽便醒了,只是不想理会,结果宫侍还来床边叫他。 没要他的小命,沈孽可以说是大发慈悲了。 弯月偏东,歌舞初歇,宴席总算是散去。 喝得找不到北的百里被贴身侍女扶着进了华鸾宫,刚踏入华鸾宫的大门,百里就耍酒疯吵着回自己的寝宫。 “皇上,今日是您与凤后的大喜之日,应该在华鸾宫就寝。” “皇上,别拗了,快去寝宫吧,凤后等了您大半夜了。” “……” “……” 几名侍女七嘴八舌围绕一个话题劝了许久,可又如何能指望一个醉鬼听明白呢? “朕不管!朕认床!在别的地方睡不着,朕要回自己的寝宫睡!” 说着,百里挣脱几人的拉扯,跌跌撞撞地往往华鸾宫外散去。 甩掉侍女,百里的脸上露出一抹算计的笑意,眼底一片清明,哪里可见方才浓厚的醉意? 沈孽,本少爷的招你可要接好了! — 翌日,皇帝未在华鸾宫就寝的消息在后宫传开。 很快,便传到了朝堂众人的耳中。 沈孽刚入宫便失宠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人简直快乐上了天,愁的人眉头深锁。 他们倒不是担忧沈孽,而是担忧家族荣耀。 至于沈孽,才起床。 洗漱一番,宫侍们已经传好膳,沈孽一撩袍摆在八仙桌前坐了下来。 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席间,一旁侍奉的两名宫侍咬了两次耳朵,沈孽听得清清楚楚,内心毫无起伏,甚至好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吃早饭。 沈孽没气,倒是他的贴身侍奴气了,指着那两名宫侍就气愤地问道:“你们两个,知道规矩二字怎么写吗?” 听见有人猝不及防地开口,令准备第三次咬耳朵的两人身子僵了僵。 稍微年长的那名宫侍率先稳住心神,不卑不亢地回话:“回凤后,我们兄弟二人自幼在宫中长大。” 言下之意,他们当然懂得规矩。 这个人说话很有技巧,一样的意思,两种说法,若是同样以不卑不亢的口吻回答,那么第二种说法就会显得很是不敬。 第一种说法,完全挑不出错处。 坐在八仙桌上的冷喵不禁咋舌,这皇宫的套路,果然深!突然好奇沈总会是什么反应。 沈孽捏着瓷勺柄搅动着碗里的肉粥,他搅得很专注,一下一下,视线没有一刻离开过碗里,淡淡开口:“跪下。” 冷喵:“……” 可以,这很沈总!套路什么的,我家沈总根本不走,还是直接动手比较爽哈! “为什么?”年纪较小的那名宫侍显然不够沉稳,“为什么”三个字直接脱口而出,相当不满沈孽的命令。 另一个宫侍没有吱声,却也没有跪下。 他们从小在皇宫长大,怎么说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一个失了宠的凤后,说不准过些日子还不如他们呢。 将军府的嫡公子又如何,进了宫,是荣是辱,那皆由皇上说了算,将军府的权势再大,手也伸不进皇宫来。 沈孽舀起一勺还散发着热气的肉粥递到唇边,迟迟也没听见两人下跪的声音,又放下勺子,视线重新落到他们身上。 随手从面前的盘子里摸起两粒炸得金黄的脆豆,还没看清沈孽接下来的动作,两名宫侍就感觉自己左膝盖侧传来一阵刺痛。 “噗通”一声,便一齐跪了下来。 从袖中抽出一张白色的锦帕,沈孽仔细擦干净手指上的油渍。 一边擦,一边说:“皇宫的下人,还没府里的狗听话。” 一旁的贴身侍奴一脸震惊地看着沈孽,不知道自家公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可他又不敢问。 两人被这话气得面红耳赤,一个失宠的后妃竟然说他们比畜生还不如! 想要试着站起来,但不知左膝盖侧究竟怎么了,一动便痛得好似骨头都要碎了一般。 “你……别太过分了!区区将军府怎可与皇宫相比?!” 擦干净手指上的油渍,沈孽随手扔了那张已经染上脏污的锦帕,瞥了跪在地上的两人一眼,不多废话。 “来人。” 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让门外守着的人听见。 很快,几名宫侍迅速进殿,齐齐跪下。 “参见凤后。” 守在殿外的人,哪个不是偷窥听墙角的好手? 本以为京城第一公子是一名温柔似水之人,青彦与青池今儿一大早还向他们拍着胸脯说要给凤后一点儿气受。 哪知凤后脾气阴晴不定不说,身手也俊,两颗豆子就打得青彦清池爬不起来。 别说给气受了,不被罚已是万幸。 然而就在众人想到这里,就听沈孽说:“拖出去,杖毙。” 众人不约而同地颤了颤身子,青彦与青池的脸色刷地白了下来。 杖毙! 不过是多了几句嘴,就要被杖毙?!用杖子活活打死,这罚得未免过了头吧! “没听见我家公子的话吗?还是说你们这是想要帮他二人顶了这四十板子?”众人迟迟不动作,那贴身侍奴也不是个心软的,直接催促了一声。 说是催促,倒不如说是威胁。 “是是是……”一连慌乱地应了几声,撑着手掌起身,几名宫侍几乎是脚步踉跄地走到青彦与青池身边,架起便往外走。 “凤后饶命啊!我知错了!求您饶过奴才这一次,奴才再也不敢了!” 青池的膝盖剧痛,无法站起身,一边被两名宫侍拖着一边哭喊。 “凤后大人有大量,别同青彦这个连畜生都不如的奴才计较,求求您,放过奴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