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33
延宁侯被沐雩这一搅合得焦头烂额, 白氏前日已被押去私庵看守,不说待一辈子,起码十几二十年是不会放出来的了。他正在发愁怎么和岳父写信, 他还不想弄僵和白家的关系。
这信都还没有写完, 管家脸色难看得来匆匆禀告他:“侯爷, 夫人今天早上被发现死在厢房,遭人一剑穿心而死。”
延宁侯如坠冰窖,吓得跌坐在椅子上, 他几乎能想象出那个与柔菁长得一模一样脸庞的少年满身戾气地乘着夜色而来,直入房中,冷酷无情地将白氏一剑毙命,然后扬长而去。
他……他怎么能?
他怎么敢这么做?
不是说好了的吗?怎么可以这么不讲信用?
一定是他做的,除了那个小畜生了没有别人了, 他怎么就敢?不怕我报官吗?要不要报官?报官以后一切该如何解释呢?
萧老夫人被吓得一病不起,如今家中没有主母, 延宁侯给母亲侍疾。
母亲像是一夜老了十岁,本来就斑白的头发一夜全白了, 整个人如同枯木, 被抽干了生气:“就报急疫过世吧, 人都死了, 还能怎么样?”
“怎么会有那样无法无天的小畜生!”
她自己都忘了在几天之前,沐雩在她口里还是将来能让萧家光宗耀祖的继承人。
白氏这下倒是又抬回了侯府,停灵,准备发丧。延宁侯真心真意地为妻子掉了几颗眼泪, 阿容再有过错,他也觉得阿容罪不至死,不过是爱他爱得入了魔,就算阿容死了,柔菁也回不来啊……那个孩子怎么就能下得了手呢?他是随了谁才生得那一副阎罗心肠、这般杀人不眨眼?
萧府满府缟素。
沐雩听说后甚是快意,痛浮一大白。他答应了那时让他们送白氏去尼姑庵,又没答应事后不去尼姑庵杀人。
什么害怕,什么心虚,一概没有,白氏已经白活了好多年了,那么痛快地死了,也是便宜她了。
他还要让那对贼母子一直心惊胆战,惶恐不可终日。
外面只知道白氏是得了时疾突然过世,她娘家人都没赶到就下了土,有人见着延宁侯,憔悴苍老,想是为妻子之死伤透了心,还说要为妻子守两年。他本就是个美男子,虽仕途不顺,也有几分才华,如此一来,也颇有几分美谈。
传到沐雩耳中,他被恶心得不行,直恨不得提上剑,再找个夜黑风高的日子把这不要脸的老男人给宰了。
好不容易才被顾雪洲给按住。
顾雪洲带他知道,晓得这臭小子天不怕地不怕,那天都没和他们打一声招呼,夜里自己跑去报了杀母之仇,回来喝了一壶酒就去睡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来,半点也不担心受怕的。
原本顾雪洲还想着沐哥儿大仇得报之会不会空虚,又或是杀了人后心里不舒服,好心去安慰他,沐雩却大咧咧说:“有个甚好怕的?她活着我且不畏她,死了还惧她不成?”
顾雪洲想,这孩子果真是个天生的罗刹魔王,杀人不眨眼,若不是幼时遇见了自己,好歹被□□了几分,否认如今绝对是个恶徒。
沐雩看顾雪洲沉默,还以为是吓着顾雪洲,他知道安之素来心善柔软,走在路上见只蚂蚁都要绕着走,拉了他的手,揉搓着说:“是我吓着你了?”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为母报仇,何错之有?”顾雪洲轻声说,却没有太多赞许之意,他只是怕这有了第一次,沐哥儿会迷上杀人之事,“我只是想……那你以后要做什么呢?”
沐雩坐在椅子上,搂着顾雪洲的腰抱着,靠在他的胸前:“等明年春闱,我考上之后,活动个西北的差事,我们走的远远的,过我们的好日子去。”
顾雪洲摸摸他的头,长长叹了口气,若是真能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就好了。
蒋熹年私下和裴珩谈及此事,难得对沐雩有了几句好话:“这小子倒是有几分魄力,他这性子,不适合做文官,做武选官不错。”
“一个王行云确实不够用。”裴珩自斟自酌,“西北有狄夷,达山可汗年富力强不可小觑,东南有倭寇年年上岸来犯,西南还有蛮族今年看我们好欺负哭穷只给了往年六成的供奉,东北又有辽王虎视眈眈,宫中还有太妃老给我使绊子……人人都觉得我新登基百废待兴,父王给我留了丰厚的国库,前两年又是大水又是大旱,早就掏空了,呜呜……”
要不是裴珩现在当了皇帝,不得对龙体不敬,蒋熹年早一巴掌抽过去了,如此只好抽在桌子上:“你现在是皇上,像什么话!”
裴珩不敢摸他手,只敢扯扯袖子:“云卿,我只有在你面前才敢说这些话的,你若都不肯听,我都只好憋死了。”
这个不争气的皇帝是他一手带大的,再怎么恨铁不成钢,蒋熹年也只能认了:“我这不是陪着你吗?楼中玉是个可用的,管账是把好手,王行云会打仗,戍边西北不成问题,让他□□□□,送去西南边磨练磨练,也得用。”
裴珩顿了顿,沉声问:“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