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直觉没错,刘诗雨的解释并未让夕儿等人对她有所改变,刚才的情形大家可是都亲眼看见的。
比如夕儿就觉得:姑娘没有打发朝阳,不过是怕闹开了影响她和姑爷的情分,对姑爷的名声也不好;再有就是姑娘宽厚,既然丑事还没发生,敲打一番也就够了,强于闹得沸沸扬扬。这是姑娘处事高明。
明画更觉得姑娘那句“你伺候姑爷很尽心”大有深意,简直就是朝阳罪行的判词。
刘诗雨不知他们心思,安抚了朝阳后,再次走进上房,来到书房前,轻轻敲门。
敲了三四次,里面才有动静。
“说了不吃,拿走!”
很不耐烦的声音。
“夫君,是我。”
刘诗雨忙提声叫道。
里面一阵乱响,仿佛撞到椅子的声音,很快房门便拉开了,林知秋满头大汗站在门口,看了刘诗雨一眼便垂眸,不敢直视,满面羞愧道:“你……怎么来了!”
到底还是惊动了妻子。
他很是沮丧和难堪。
刘诗雨好奇地看向他身后,问:“夫君在做什么?”
林知秋道:“作画。”
一面说,一面扶她进去。
刘诗雨并未直接问他在外受欺辱的事,而是款款走到桌旁,歪着头看他未作完的画:这是一幅风俗人物图,类似于《清明上河图》,只是画幅小许多。内容是许多文人士子徜徉在水乡的城镇中,勾勒出一场盛大的聚会。其中一群文人士子在湖边争吵——刘诗雨认出这是田湖的柳荫道,飘逸的柳枝,旁边湖面上是密密层层的荷叶和荷花。书生们分成几拨,围着中间一书生——这不是林知秋自己吗?
看到这,刘诗雨明白了。
她指着画中一书生笑道:“夫君画的是天下文人汇聚霞照的盛况,但这人为什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气急败坏地指责夫君?还有旁边这些人,眼中贪婪、虚伪,偏偏还做出一副清高模样,满嘴打哈哈……”
林知秋听了这解析,心下一松,忽地就释然了,揽着她的腰站在桌后,道:“这事回头再告诉你。眼下等我一鼓作气把这画作完。要不你先去歇息?”
刘诗雨见他肯对自己敞开心怀,高兴不已,忙道:“我就在这里陪夫君。我也有一桩事要告诉夫君,是喜事。——夫君快画,我来替夫君研墨。”
说罢,让夕儿帮她卷衣袖。
林知秋不知有什么喜事,但见妻子开心,也不由得开心起来,把之前受的气消了大半,笑道:“那劳烦雨儿了。”
随后,他又埋头作起画来。
刘诗雨伸手拿过夕儿手中的团扇,轻轻在林知秋背后摇着,一面盯着他作画。见他半躬着腰,低头在画纸上勾勾点点,很快进入忘我状态,半天不直一下腰,禁不住替他感到腰酸背痛,心疼极了,又不敢打断他,怕扰了他思路,坏了他的灵感,只能干看着。时间一长,便见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来。刘诗雨也不敢替他擦拭,只能趁他换笔和蘸墨时,偷空用帕子飞快替他擦了。
众丫鬟婆子都退到外面听候传唤,只留夕儿和明画,一个在门槛内,一个在门槛外伺候。
又过了一个时辰,才画完。
林知秋将笔搁在古树根雕刻的山形笔搁上,方直起腰来,长舒口气道:“画完了。”
谁知他弯腰太久,瞬间直腰,竟直不起来,只觉得前胸后背都僵硬不听使唤了,禁不住“哎哟”一声叫出来,一手扶住腰,一手扶着桌面,挣扎着挺身。
刘诗雨急忙扶住他,将他摁在椅子上,道:“快坐下!”然后绕到他身后,一面替他捏肩膀,一面高声吩咐夕儿打水来,然后亲自伺候他净手、擦脸。
夕儿忙着收拾桌面。
朝阳又端了茶点进来。
刘诗雨道:“这茶点搁太久了,撤了吧。现在未时都过了,不吃点心了,直接吃饭。”
朝阳忙道:“已经让她们传饭了。这是刚沏的茶,点心也是才拿来的,之前的分给小丫头们吃了。姑娘和姑爷喝口茶吃一块点心先垫一垫,饭就来了。”
刘诗雨道:“也好,放下吧。”
朝阳便将托盘放在桌上。
林知秋弯着腰画了快两个时辰,已是神思疲倦、腰酸背痛,正虚睁着眼任刘诗雨帮他捏肩膀,忽看见茶点,闻见香气,顿时肚子“骨碌碌”一阵乱响。
他有些窘,讪讪道:“我从外面回来,还没吃饭。”
刘诗雨忙道:“先吃一块点心。”
一面瞅了朝阳一眼,觉得她考虑真贴心,自己这个做妻子的比起她来,也太疏忽了。
朝阳被她看得惶恐不已。
刘诗雨走到桌边,亲自用银匙拨了一块点心在小碟子里,递给林知秋,又揭开茶盅盖。
朝阳急忙闪开让她,道:“婢子去催饭。”
刘诗雨点头道:“嗯,催一催。”
朝阳便低头快步出去了。
这里,林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