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他更不能退缩了。
他庆幸地想:“至少先发制人,抢占了先机,不然等到对方出招,还不知怎么应对呢。”
李菡瑶本来还担心方无莫年长重规矩,也像魏奉举与何陋一样拿火凰滢的身份说事,谁知他竟对火凰滢赞赏有加,不由惊喜万分。略一深思,心下恍然:“老爷子能投靠我,并支持方勉入赘李家,又岂是迂腐之辈!是我狭隘了,小瞧了他。看来他不大被世情约束,年轻时候肯定没少干出格的事,回头请他说说,必定精彩的很。”
她便叫人在公案右下方摆了一张椅子,正挨着方无莫,可纵览大堂情势,及时应对。
还没开审呢,韩非就来了。
李菡瑶不知他想做什么,眼角余光忽瞥见何陋神情骤变,似乎想阻止韩非,然韩非背对着他,一时不好使眼色,满眼忧虑,欲言又止,不禁好笑。
就见韩非鼓起勇气道:“晚辈斗胆请问前辈:前辈既携方将军投靠李姑娘,但京城忠义公府却投靠了王壑,一家分作两处,方家到底奉谁为明主?”
堂上霎时安静下来。
李菡瑶便看向方无莫。
方无莫察觉,转过脸来,见她忽闪着黑漆漆的杏眼,满眼兴味地看着自己,无语。
两人互瞪了一会,方无莫才扭头,对韩非和颜悦色道:“老夫曾告诉李姑娘:方家二房支持她;京城长房和三房投靠王家小子,从此各安天命。”
韩非见他不复刚才的傲慢,以为他忌惮自己,不由振奋,再接再厉道:“这件事晚辈也听说了。当日,范大勇借成亲之名,召江南官员汇聚刘家,结果李姑娘带方将军出现,坏了他好事。方将军就对江南官员宣告了此事。”
方无莫好脾气道:“那你还问?”
韩非道:“晚辈不解:既如此,前辈为何将方家积年储藏的财物全部献给了李姑娘,一点儿都不留给长房和三房?京城忠义公府又怎会答应?难道前辈另有安排,所以他们愿意遵从前辈的安排,等待时机?”
方无莫:“……”
这番话挑拨之意昭然若揭,几乎明明白白告诉人:方无莫祖孙携巨额财富投靠李菡瑶,是有不可告人之目的。最大可能就是利用李菡瑶,将来踩着李菡瑶的尸骨自立为王。再不然就是等李菡瑶和王壑对阵时,来个里应外合,助王壑一统天下,成就方家从龙之功。
李菡瑶凛然,她并不会因为这番话就怀疑方家,她手下的人可就未必了,只要有一人怀疑方家祖孙,就有可能造成同僚之间互相猜忌和分裂,从而影响整个阵营的协作配合。她由正视韩非,觉得之前小看了他。
方无莫的反应却很平淡,依旧好脾气地解释道:“首先,老夫是方家目前辈分最高的长辈,是方家真正的当家人,别说献财物这样小事,就算老夫舍弃那两房,只保这二房,他们也不会有异议。嗯,不怕告诉你们:其实老夫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只要老夫保住了重孙,便能延续方家血脉:投靠了李姑娘,方家便有再次兴盛的机会。”
众人:……
涉及几千万藏宝是小事?
或许还不止几千万呢。
毕竟谁也不清楚方家底子。
方无莫老狐狸一样,大家看不透他的心思,便一齐看向方砚夫妇,似乎问“你们就肯认命?”
方砚夫妇能怎么办?
只能硬着头皮挺老爷子,方砚铿然道:“二叔祖就是家主,无论说什么,我方家上下皆会遵从!”
李菡瑶看着方无莫,两眼冒星星——活到这么大年纪,还这么威风,真厉害!不是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么,她决定今后多向老爷子请教。
方老爷子见韩非冷笑,似乎还想挑拨,不等他开口便继续道:“还有一个缘故。”
李菡瑶忙问:“什么缘故?”
一副好奇的模样儿。
方老爷子眼神忽然犀利,严厉道:“老夫的侄儿、忠义公方磐战死玄武关,与他一同战死的方家子弟不知多少,这些人命就是献给王壑的投名状!方家的牺牲是为国家大义,但起因却是因为王相和梁大人。若是钱财能换回侄儿性命,别说方家历年储藏的财宝,便是倾家荡产老夫也甘愿!忠义公的性命,岂是银钱能比拟的?!”
大堂上霎时落针可闻。
方砚泪如泉涌,失声痛哭起来,郭嘉懿含泪劝慰;方勉也红了眼睛,他不肯失态把软弱的一面暴露在人前,便扭头看向大堂外,外面听审的人就见他浑身杀气弥漫,随时可暴起伤人,都胆寒不已,屏息凝神。
李菡瑶肃然静默,却没忘记替方无莫问韩非:“方老爷子这样分配,你可满意了?”
韩非:“……”
他敢说不满意么?
何陋先前阻止他不及,又见方无莫对他还算和蔼,便按捺住没动,现在见他闯祸了,急忙喝道:“韩非,还不退下!方世叔的深谋远虑,岂是你可以揣测的?”
方无莫瞬间转向他,目光如电。
李菡瑶也目光炯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