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无尘也蹙眉——这东西真太下流了,都这时候了,还敢信口胡扯,哪来的底气?
何陋则大大地松了口气,温和道:“为师就知道你这么做是有目的的。你且仔细说来。”
梅子涵道:“是。”
李菡瑶也道:“你是如何挽救她的,仔细说来,当着两位前辈和诸位江南才俊的面,我定会秉公处置。”
梅子涵:“……”
你不该生气吗?
他就很生气,气昨晚功亏一篑,以至于沦落为阶下囚,竟被一个丫鬟审问,幸好他事先安排了后手,若能将李菡瑶的名声弄臭,还能翻转局面。
于是他换上一副慷慨神情,道:“在下当初是假意投靠李菡瑶,是为了火儿。在下深爱火儿,实在不忍她被李菡瑶利用,跟着她干这大逆不道的事,所以火儿当众招揽,在下便顺水推舟答应了,并留在她身边,以见机行事……”
李菡瑶道:“嗯,后来呢?”
梅子涵:“……”
感到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定了定心神,继续道:“火儿虽聪慧机敏,去不大会处理政务,审案更是生疏。胡大郎的案子,在下眼见她要冤枉无辜,便及时出手,在冯辉的帮助下,将她掳走,囚禁在地牢背后的密室内,想等将来风头过了再放她出来,想必她的气也消了。为免除火儿造的孽,在下想找机会接手胡大郎的案子,洗清伍大少爷的冤屈。谁知齐主簿竟怀疑伍大少爷杀人灭口,竟刑讯逼供,阿茄活活将伍大少爷打死了……”
他竟明目张胆地诬陷火凰滢无能,错判了伍大少爷,造成另一桩冤案,还捎带上齐主簿和阿茄,却将自己描述成了情深不悔的爱人、刚正不阿的能吏,掳劫火凰滢是为了替伍家昭雪,将真凶绳之以法……
韩非惊喜道:“怪不得,我就说师弟怎会投靠一个女子,原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另有打算。”
何陋轻轻点头,十分欣慰。
堂下书生们纷纷道:
“梅兄真多情。”
“又正义。”
“火姑娘得此良人,竟不知足,不说好好跟梅公子过日子,还敢倒打一耙,可见无情。”
“风尘女子何来情义?”
“只可惜了伍家。”
……
议论声中,伍小姐忍着眼泪盯着火凰滢,想她有梅子涵这样的男人深爱,为何还不安分?一个青楼出身的女人,非要当什么官,活活玩死了她哥哥。
魏若锦和刘诗雨目瞪口呆:火凰滢上任不多久便失踪了,日子虽短,但她处理民政和断案的能力,却是有目共睹的,梅子涵一番话便颠倒了黑白,太可怕!
两人一齐看向李菡瑶。
李菡瑶轻拍惊堂木。
堂下肃静下来。
李菡瑶问梅子涵:“依你说,火县令竟是个无能的,但当日在这公堂上,江南所有官员都亲眼见证了她断案的能力,岂是你一番话就能颠倒黑白的?”
梅子涵痛心道:“在下实话实说而已。火儿聪慧,在诗词歌赋方面能力不用说,只是做官……”
他叹息摇头,仿佛不忍说。
李菡瑶追问:“你说她不会做官?”
梅子涵点头道:“正是。当日,她审的李春和秦氏私通一案,根本就是断错了……”
李菡瑶打断他道:“当日堂审,江南许多官员都在场,我与魏姑娘、落少爷也都在场,你怕是污蔑不了!”
梅子涵道:“并非在下污蔑,李春和秦氏私会被她婆婆发现了,偷听到他们早就在一起了,所谓的秦氏会经商做买卖全是假的,都是李春事先教给她,然后她再帮李春张罗,好方便他们私会,并分钱给秦氏。如今,街坊邻居都知道这事,早传遍了。不信你传他们来问。”
李菡瑶顿时目光犀利地盯着梅子涵,问道:“你就是这么爱火县令的,当众抹黑她?”
梅子涵黯然道:“在下原想替她遮掩、弥补,才不惜手段将她囚禁,以免被人指责伤害。谁知事情暴露,当着恩师和诸位同窗的面,在下怎敢再欺骗!”
李菡瑶道:“照你这么说,我若想替火县令正名,还要重新审问秦氏和李春的案子?”
梅子涵道:“我也想审,可惜审不了。”
李菡瑶追问:“为何?”
梅子涵道:“周二桥被流放在天鬼峰要塞,忽然有天逃了回来,听说了这桩丑事,把家产变卖,带着他父母和嫂嫂侄儿离开霞照了。衙门里正派人搜拿呢。”
李菡瑶问刘诗雨:“此事可属实?”
刘诗雨颓丧点头。
李菡瑶心中大怒。
她明白了梅子涵的险恶用心:周家一走,这桩案子再翻不过来了,坐实了火凰滢的无能。
这件事透着蹊跷:秦氏和李春被捉奸、周二桥从天鬼峰要塞逃离,要说这不是梅子涵的手笔,她把李字倒着写!
可是,眼下她要怎么办?
李菡瑶盯着梅子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