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赵朝宗的确抱着抢占主位的心思,他自己不好坐首位,便强推颜贶坐在右上首。
颜贶也想着绝不能让李菡瑶主导局势,虽然他输给了鄢芸,但在这件事上,他绝不肯相让。他又想,赵朝宗是从京城来的,奈何没有官职,年纪又小,自己即便让他只恐他不能服众,于是半推半就坐了右边主位。
坐定后,两人又看向左边主位。
这个也该霸占了!
赵朝宗便看向温士杰等人。
众官员却无一人肯上前。
坐在主位固然风光,但也意味着麻烦,眼下这局势,除了李菡瑶和颜贶,谁敢坐在上首?若无能力和实力,便是巡抚坐了,也驾驭不了局面。
于是,众人纷纷往下排。
还好,大多都坐在了右边。
这意味着,江南大部分官员都肯遵从颜贶和赵朝宗的统领,也即表示投靠了玄武王。
只有三四个小县令坐在左边。
众人便明白了:这定是李家扶持起来的官儿,今天算是过明路,公然追随李菡瑶了。
赵朝宗见这情形,精神振奋,却又不太满足,当下强拉着温士杰,硬将他摁在左边上首坐了,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大人乃湖州巡抚,该坐这里!”
温士杰眼中闪过惊慌。
他可是李菡瑶的人!
可是赵朝宗不给他机会推辞,已经转身回头,在颜贶下面坐了;再下手便是段存睿;再往下是江南织造局的曹大人,然后依次类推,按官职大小往下排。
温士杰内心竭力挣扎,身子就像粘在雕镂精美的紫檀靠背椅内,要起来却起不来。
他是想坐主位的。
他想脱离李菡瑶的掌控!
他没脸说自己被李菡瑶辖制,硬着头皮坐在那,心里给自己鼓劲:有颜将军和赵少爷在这,还怕什么李菡瑶!本官就坐了,看李菡瑶来能怎样。
李菡瑶安排完事,转脸便看见堂上严阵以待,愣了下就笑起来,面上不见一点恼怒之色。
她便朝温士杰走去。
温士杰见她不疾不徐走来,感觉她每一步都踩在自己心上,距离越近,脚步越重。温士杰正襟危坐,直挺挺地扛着,视死如归地想:“当着人,她还敢逼本官下堂不成!她若敢,必犯众怒。本官何惧之有?”
越自勉,越紧张。
他眼角余光内,身穿大红锦袍的李菡瑶就像一团火逼近,他甚至感受到灼热的侵袭。
李菡瑶走到厅堂上方,距离温士杰还有两步,忽然停下来,站定,转身,面朝堂下。这个距离,正好将颜贶和温士杰挡在身后,却正对堂下所有人。
赵朝宗感觉不妙。
温士杰悬了半天的心没有着落,难受万分。
李菡瑶看着鄢芸、方勉等人走到左边,分别坐了,连欧阳薇薇都不顾段烈阻拦,示意照看她的人将她连椅子搬到左边,挨着刘诗雨的座位,才轻轻咳了一声。
众人为之一静。
赵朝宗不愿李菡瑶掌控局面和气氛,故意问:“李妹妹有什么话说?怎不坐下说?”
李菡瑶瞅他一眼,随即转开,环视堂下众人一圈,道:“是有些话——安定江南不是件容易的事,空口白牙可安定不了,须得整肃吏治、惩治贪官酷吏,再任命清廉贤能之官员,方能造福百姓,安定江南。”
说罢,如愿以偿看见众人齐齐变脸,不由满心愉悦地笑了:坐在哪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掌控局面。
赵朝宗警惕问:“你想怎样?”
也不叫妹妹了。
李菡瑶正要回答,就听身后道:“李姑娘坐下细说。”她回头一看,只见温士杰堆着笑脸站了起来,走到一旁,满脸殷切地请自己坐,如对上官。
眼看李菡瑶对江南官场下手,温士杰懊悔不已:他早跟李菡瑶是一条船上的人,李菡瑶得势,他也跟着得势,为何要摆脱她?争持之下,受伤的肯定是自己。还好,现在补救还来得及,于是他急忙起身让座。
赵朝宗等人看得目瞪口呆,方勉、火凰滢、刘诗雨等也都诧异,询问地看向鄢芸。
鄢芸淡笑不语。
李菡瑶没空追究温士杰见风使舵的行为,也不甚在意,认真道:“大人是湖州巡抚,该坐这主位。”说罢依然回头面朝堂下,继续进行她的整合大计。
温士杰无措的很,略一思忖,又坐了。这回心态不同了,想着自己替李菡瑶占个主位。
李菡瑶这才对赵朝宗道:“赵兄忘了皇城兵变时,清除了多少官员?不然京城局势能这么快稳定?江南也是一样。废帝亲小人、远贤臣,纵容了无数像潘梅林一样的贪官污吏,鱼肉百姓,猖獗嚣张,若不清除,必生大患,更有甚者,像范大勇勾结废帝余孽,图谋复兴大靖。”
赵朝宗听后,大眼骨碌转。
王壑派他来江南,是要协助靖海大将军颜贶收服李菡瑶,平定江南。他再想压制李菡瑶,也不能不顾大局。况且李菡瑶说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