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姑娘来了!”林知秋惊喜道。
“嗯,来看看。”刘诗雨淡淡道。
林知秋擅书画,对事物的观察力极为敏锐,除非他不感兴趣,若是他感兴趣的人或者事物,他能敏锐地捕捉到其细微的变化,对刘诗雨便是这样。
他爱慕刘诗雨!
刘诗雨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已经刻在他心底,只要他想,便能活画出来。
他也真画出来了——
整整一百幅!
喜的、怒的、愁的、笑的、静的、动的、严肃的、娇憨的、精明的、宽容的……
美人百态!
此刻,他一眼看出刘诗雨有心事,且有很沉重的心事,压得那纤眉都快承受不住了。
“姑娘有心事?”书呆子关切地问。
“是有件事要跟公子说。”刘诗雨满心的烦躁不能对他说,说了他也帮不上忙,便欲借其他事解忧。
“姑娘请说。”书呆子忙道。
刘诗雨便命夕儿叫管事明叔来,又叫了良玉等人进来,将林知秋半年来的支出总账公布,又细算林知秋一天最大的开支。她是内行人,这一算便清楚无比:哪怕林知秋每天作画都不顺,费了许多纸张和颜料等物,开支也绝没有良玉报的那么多。总算下来,差额足有二百两。
林知秋呆若木鸡。
他看向良玉,脸涨得通红,大声问:“怎么回事?”
刘诗雨扶额——还能怎么回事?人家中饱私囊了呀。这书呆子,还能再呆一些吗!
良玉扑通跪下,哭了。
当着刘诗雨,她不敢再弄鬼,一五一十都交代了:原来她爱慕林知秋,因见少东家看重林知秋,便想替他捞点傍身的银两,将来科举用得着。
刘诗雨听后愕然。
林知秋羞愤欲绝,指着良玉道:“你你你……又不是在下……的……的什么人,谁要你操心?况且你中饱私囊,害我失节,我死也不会用你的银子!”
说罢赌气转身不看良玉。
良玉苦求他原谅。
林知秋道:“你该求刘姑娘谅解。”
这正是刘诗雨谋划的结局。
她明白林知秋最重品性,若知道良玉借他的名义中饱私囊,令他蒙羞,断然不会维护,所以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揭开此事。
良玉赔了银子,被发落回织锦工坊。
林知秋愧疚地不敢看刘诗雨,心想,我真没用,这点事也做不好,害得她为我操心。
他原是鼓足了勇气,要在今天把那一百幅美人图送给刘诗雨,博美人一笑的,结果因为这事,把鼓起的勇气全泄了,不敢提一个字。
刘诗雨惩罚了良玉,心情并未因此好过多少,见林知秋满面愧疚,更气闷,转身就走。
林知秋想挽留,又不知如何挽留,呆呆地看着她背影想:“她生气了,对我失望了……”
刘诗雨原以为,联姻这样大事,总要两家来往几回,才商议得定,谁知三天后,范大勇来霞照,父亲竟与他交换了信物,就把这亲事定了。
刘诗雨得知时,已成定局。
她怒不可遏,赶去找父亲。
半路上,碰见刘嘉平,正失魂落魄地走来。
她哽咽道:“哥哥,我成了个什么了?就算买卖织锦,也没这么草率的。我连个货物都不如!”
刘嘉平看着妹妹,心塞难受,“父亲并没跟我商量。刚才我也劝了,他不听。还有范将军……”他说不下去了,一切已成定局,再难转圜。
这话更令刘诗雨难受。
父亲竟独断专行!
还有那范大勇,究竟是何等人物,竟让父亲惟命是从?她怒冲冲拔脚就走,要去会会对方。
书房里,刘老爷正跟一年轻将领说话。
“犬子自小跟他妹妹亲厚,一向维护他妹妹,故而言语冒撞了些,望将军见谅。”
“无妨。刘公子怕不仅仅维护妹妹,还对本将军不信任,觉得本将军不是李菡瑶的对手,唯恐连累了刘家。待本将军将李家覆灭,他便信服了。”
“将军可有把握?”
“万无一失!本将军已联络景泰府知府、景泰县令,三天内,必将李家反贼格杀勿论……”
“全……全杀了?”
“放心,只杀抵抗的李家人,不会牵连无辜。岳丈大人只管准备接手太平工坊就是了。”
“好,好……”
刘诗雨盛怒而来,却在听到这一番对话后,惊得手脚冰凉,所有的怒气都卡在嗓子眼。
忽然,旁边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拉着她胳膊往旁带。她转脸一看,是哥哥刘嘉平。刘嘉平示意她别出声,带着她迅速离开书房。
两人来到刘诗雨的院子。
刘嘉平早放开了妹妹,刘诗雨紧张地将房门关上,再转身面对刘嘉平,急问:“怎么办,哥哥?”
刘嘉平沉默不语。